苏眉脸色苍白,许久方道:“冤孽,冤孽!”
李彦直气冲冲道:“什么冤孽!”
苏眉低着头,道:“这个王二彪,他是永安矿盗王广毅的二儿子。”
李彦直道:“那又怎么样?”
苏眉道:“那个王广毅,和我爹爹本有交情,后来我爹爹给我找夫婿,这个王二彪不知为何,竟甘愿入赘,我爹爹都答应了,只是我没点头……”
李彦直冷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还是你未婚夫啊!”
苏眉听他口气不善,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和他有苟且么!”苏眉自在李家做干女儿之后,李家上下对她虽然不错,可她还是天天低着头过日子,不但从没半点抵触的言行,连自己心里对自己说话也都是告诫自己要面对现实、排解自己不要生怨,内心深处真正的苦处与恐惧一句都不曾说出,甚至未曾浮上思维的表面,一些事情是刻意地不去想,不料这时被李彦直一逼,竟出脾气来。
李彦直被她这么一呛,反而没了脾气,过了好一会,才道:“他今天怎么会……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知道!”苏眉咬着嘴唇,道:“那次去给我爹爹送行,在回来的路上他曾偷空来找我,自报身份,我当时也没理他。后来隔得久了,这事我也就淡忘了。怎知今日我正在念经,他却忽然闯了进来,我想彼此以前毕竟是通家之好,如今又都在李家,就让他喝盏茶,谁料他越来越放肆,到后来什么胡说八道的话都出来了,甚至动手动脚——之后你也就都看见了!三少爷,事情就这样了!你要怎么处置我,尽管说吧!”
李彦直听苏眉说了冷话,叫他什么“三少爷”,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不但脾气没了,还有些惶恐,反而过来劝苏眉不要生气。
苏眉这时情绪激动,竟没法理性地见好就收,闭上了眼睛道:“三少爷你也不用这样这般委屈自己,对我们这些寄篱的人,你高兴时哄哄我们就好,不高兴时也别客气,不用冷嘲热讽,直接骂就是,我们也不敢怨!”
李彦直听她说什么“我们这些寄篱的人”,心想:“你们,你们是谁!你和王二彪么!你们是同病相怜啊!”要把这句话说出来时,见苏眉眼皮颤,似乎在忍着泪水,这句话便不忍心出口,郁闷一时无法宣泄,便迁怒道:“都是贾叔叔门看得不紧!我这就找他去!”
他到了右巷找到了贾郎中,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事情牵涉到苏眉,虽然没闹出什么丑事,但若传了出去非起流言飞语不可,因此李彦直对贾郎中只是空骂,具体内容却一句不提,把贾郎中骂得不知所以,最后李彦直又道:“以后门户看紧点!别胡乱让人进来!”
贾郎中问:“丢东西了吗?”
“没丢!”李彦直没好气地道:“但我要是回来得晚了些,只怕就要丢了!”又让贾郎中去把王二彪绑回来。
贾郎中惊道:“是这小子手脚不干净?”
“没错!”李彦直冷笑道:“当初还道他是条好汉,这才没杀了他,还替他向知县求情,谁知道这小子却是一条中山狼!你赶紧去吧!带多几个人,别让这小子给跑了!”
贾郎中便带了几个人去了,李彦直回正屋时,见苏眉已经把房门关了,心道:“遇到这事,她也不想的……唉!”要敲门,又觉得没意思,便先到书房里等着,忖道:“都是这个王二彪该死!没有他哪会惹出这些事情来?等押了他来,该怎么惩罚他呢?”
他和王二彪虽有主仆之名,但在不愿此事张扬的情况下,既不能杀他,又不能重处,最多只是将他赶走。但这样一个人放流在外,只怕会留下后患。思来想去,总觉得无善法处置。
正无聊赖之际,却见苏眉在门口道:“喂,吃饭了!”
原来李大树去建阳参加书商聚会未回,李彦直他娘带着李智、李能去武夷山上香,李刚在苍峡,李介在道上,全家只剩下他和苏眉姐弟二人,这件尴尬事生时天色已昏黑,姐弟两了一阵脾气后苏眉闭门难过,小哭良久,肚子叫了起来,她也没胃口吃饭,但干娘离开后这每日三餐照例就由她来安排,她想自己饿肚子不要紧,但也不能饿着了弟弟,这才又自我排解了一番,收拾了心情,到厨房与烧灶丫鬟把饭做了,到书房来唤李彦直吃饭。
李彦直见是她来,起身道:“姐姐你不生我气了?”
苏眉这时早平静下来了,瞪了他一眼,忽觉无端端生出此事来,闹得大家都郁闷,想来有些无谓,便道:“谁生你的气!为一个外人,弄得半天不开心!”
李彦直听她说王二彪是“外人”,心里一高兴,也笑了起来,道:“是啊!为一个外人不开心,不值得!”就来拉苏眉的手道:“走,吃饭去。”
苏眉见他笑,也就跟着笑了一笑。他们姐弟二人误会冰释,李彦直对她的感情反而又深了一层,这饭不吃也饱了。正都笑眯眯的,忽听院子里贾郎中的声音高吼道:“有贼!有贼!王二彪反了!”
苏眉和李彦直同时一惊,李彦直叫道:“我去看看!”苏眉听到他的话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道:“别去!你去了有什么用!”硬是拉了他回书房,将门关好。
李彦直想了想,又要出去,苏眉道:“你出去了有什么用!若王二彪真的乱来,护院抵挡得住,不用你去!若是护院抵挡不住,王二彪他一定会冲着你来!你这么出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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