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寻公子,您一大早的叫我过来,又不说有什么事,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一大早?”窗边的人闻言回首,语含惊诧,倚栏带笑,轻袍缓绶,衣袂飘飘,于暮色下透着股说不出的出尘飘逸之感,“这日头都快下山了,你居然还说一大早?”
“对于做我们这行的人来说,只要是日头还没有下去的时间,就都是早的。”修竹摆摆手,状似不愿与他多言一般,没好气道,“你有什么事儿快说,说完了我兴许还能在睡个一时半会儿的。”
姚凌云凝目看着他,眸光随着眼角挑动,堪堪带出的笑意仿佛流泻而出的一室暖阳,慢悠悠说道:“我是来看莲姨的,顺便问一下你们这边的情况。”
赶巧莲姨不在,所以你就找我了?
这是姚凌云未说出口的话。
修竹感到心累,不过既然谈及正事,他也敛下了面上散漫神色,认真道:“慕容淮还是和以前一样,三不五时的都会来我们楼里逛一逛,左相亦同,但他们两人并无任何交集,点的姑娘不同,选的房间也完全不同。”斟酌半晌,修竹笃定道,“根据我这一阵子的观察,即可确定他们并无关联。”
姚凌云起手抵着下颚,沉吟了半晌,再问道:“那望花楼那边?”
“亦无动静。”修竹摇头,“倒是有见四皇子本人出入过几次。”
难道左相是真的不支持四殿下夺位,一切都仅是自己多心而已?
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举目外看。
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
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
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
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
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
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
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
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
“……”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
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
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
修竹:“……”
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
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
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
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
“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
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
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
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
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
“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
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
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
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
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
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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