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透过窗隙泻,捎来几许寒凉。
面前的林姑娘,看上去文文弱弱,很好说话,但通过这一刻的聆听,姚凌云已看出对方其实固执得很,对于她认定的事情,很难让她做出改变。
而沉浸在自己情绪的她,也无需自己的安慰,想到此处,姚凌云不由一叹。
可他的这一声叹息,却仿佛唤回了林情的思绪一般,她眨了眨眼,侧头看向他,乌沉沉的眸子,渐趋清明。
“生产之时,我的气力早就用尽了,若非为了等你到来,亲手将孩子交到你的手上,我也撑不到现在,现在你来了,我终于可以心安了。”
即便有风,可室内的空气依旧粘稠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姚凌云感受到自己的后背被焦灼的空气悟出了一身的汗,汗液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蒸腾,然汗渍却还留在身上不肯散去。
气氛差得令他难以忍受。
见人神色,林情反而微笑劝诫道:“这红尘本就如此,难得平静,生生死死,不足道哉,公子不必介怀。”
话毕,也不等姚凌云有所表示,她便垂下了脑袋,亲了亲身边的婴儿,柔柔地为他整了整裹在身上的衣布,而后将孩子交给身边的哑婢女,最后再看了孩子一眼,这一次她的视线几乎没有停留,飞快地转开,简直好像厌弃似的。
“我把我孩子交托给你了,寻公子。”
出口的声线,极其郑重。
姚凌云却不忍见她如此,上前道:“林姑娘,事情或许还有转圜,二殿他也许并非如你所想般无情,若否,他也无需将你安置在这里,这里的一切布置,可以看出他是花了心思的。”
林情嘲讽一笑:“他想保住的不过是自己的体面。”
姚凌云看着已被送到自己面前的婴孩。
“不是他心甘情愿的我不要,哪怕掺杂其中的抗拒只有一点点,我也不屑。”毅然决绝的神色,同样毅然决绝的声色,林情坚定道,“你带他走。”
思付半晌,姚凌云抬手接下孩子。
☆、情断(下)
当姚凌云举步踏出房门时,天色已暗,屋外的雨洋洋洒洒,连成了一条线,风一吹,便斜了,乱了,扰的人心思不宁。
姚凌云手执一顶油纸伞遮挡雨幕,缓缓穿过清疏的草木,在微雨中一步步踏离小院,缓步所过之处,假山亭台在雨水和林木的装点下而显得格外秀丽。
他跨出大门,便见屋外一人,站在漫天雨幕之中,任凭风吹雨打。
他已不知究竟在这雨里站了多久。
时间是流动的,但对于燕昱而言,他的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了下来,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愿在进行着,可为何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切?
闻声,燕昱连忙阖上双眼,敛下眼底所涌现的阵阵酸楚,制止了内心的动容。
这一步已经跨出,他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雨中的燕昱缓缓抬头,对上姚凌云的视线,他的视线淡然,平静。然这份淡然、平静背后所隐藏着的是决绝,是毅然。
姚凌云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婴孩,凝目回视,良久,说道:“二殿下真是好算计。”
燕昱站在雨里,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姚凌云,仿佛他的眼前只有一个姚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一般,他说:“本皇子不知寻公子此言何意?”
姚凌云笑了笑,将伞往前移了移,道:“先制造让他人认为足以见缝c-h-a针的时机,而后放任不管,必要之时顺水推舟一把,待走势大乱,在出手收拾残局,一举收拢江南士族,事件的发展从头到尾不都尽在殿下的指掌之间?”
燕昱认真聆听,末了,牵唇一笑,即便满身狼狈也掩不住他从骨子里所透出来的温和儒雅,略一颔首,虚心求教道:“还请寻公子明示。”
姚凌云面上神色不变,乍一看似乎有那么点认真,却也莫名的有些讽刺:“这是一个局,自谣言出现开始就布下的局,更甚者,这是自殿下离开东都之时就定下的策略,对于天子失德之说,你故意置之不理,而对江南士子造谣大殿之事,你故作应接不暇,表面上是处处受制,无暇他顾,实际上是故意放任谣言扩大,书生意气,踌躇满志,以为得了话语的权利,而越加放肆,实则是殿下您请君入瓮,置江南名士于水深火热,而后釜底抽薪,借势收牌,你甘愿被利用,让我们以为你是因自己的私心而陷入僵局,其实不过搅乱浑水,将暗流引爆,以此来钓出更大的鱼,来获得更大的利益。”
燕昱双眸眯起,不甚赞同道:“士子妄议国事,言语辱没皇室中人,这可不是本皇子强迫的,他们敢说自然要承担后果。”
“若非殿下刻意示弱,他们又怎敢如此狂妄,强大的诱因,往往能将一个人内心深处最见不得光的黑暗放大。”姚凌云微微侧头,放缓声线,好言问道,“殿下所利用的,不正是这一点?”
“所以?”燕昱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反问道,“寻公子打算如何对付本皇子?”
姚凌云笑了,垂首俯身一礼道:“微臣岂敢。”
燕昱一笑,成竹在胸,在略略有些变大的雨声中,感慨道:“料中全局又如何?没有证据在手,你便什么也做不了,千古一帝所金口御封的天下第一才子,呵,真是浪得虚名。”
姚凌云闻言,也不争辩,说道:“其实殿下此番布局也并不见得有多高明,只是入局者都太差强人意了一些。”
“要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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