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救了。
姚孟轩闭目叹息,本以为南平事件喧嚣尘上会是一个契机,但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奢望。从那以后他们之间所剩下的,只有不死不休的局。
缘是天定,份在人为。
他们之间共同的道路早已断开。
就在二人争辩之际,身后一中箭之人,竟没有死透,他摸过身边长刀,突然站起刺向姚孟轩。
霎时长刀穿体而过。
“父亲!”
“阿轩!”
燕骁疾步上前,一张拍开偷袭之人,接住倒下的姚孟轩。
这显然是个保护者的姿势,郑重而温情,非常自然,仿佛他们曾经这样做过一千次一万次。
“阿轩,撑住。”
“御风!”姚凌云跪在姚孟轩的身前,大叫道。
齐御风上前把脉,良久,他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姚凌云的眸中有波光闪起。
“哈哈哈哈哈,天意,天意啊,是天要亡你,祖宗保佑,燕骁姚孟轩偿命来吧。”
飞出一丈之外的重伤者,倒在地上,突然放声大笑。高高扬起的手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重重地拍到一旁凸起的木条上。
霎时,爆炸声起,四野颤动,火光冲天。
“是火|药。”叶行风失声大叫,在回想方才那人死前之言,“只怕不止那一处,眼下火势已起,我们必须马上撤退,若否等到火势延至下一处爆炸地点,我们便再难脱身了。”
“阿轩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马上带你出去,这个庸医,他医术不j-i,ng,当年他就说治不好你……”说话间燕骁不敢置信地缓缓垂首下脑袋。
一把匕首穿胸而过。
手柄处暗纹古朴。
他曾随身携带的匕首,数十年前他亲手赠出的匕首,燕骁怎么也料想不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手中。
“王爷!”冷云策见状大叫上前,抬手一挥,一片火光中,玄鹰举剑对准姚凌云。
姚凌云跪在姚孟轩的身前,看着眼前这一幕,向来能说会道的他竟失去了语言。
“姚孟轩,你居然对我动手?”
燕骁维持了原来的姿势,他一手揽着姚孟轩的肩,一手按着他的伤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任何人都绝对想不到会出现在他身上虚弱和不敢置信,可眼神却异常戾气。
姚孟轩平静与他对视:“当年你欠我一个承诺,现在我要你陪我留在这里。”
燕骁狠戾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姚孟轩身上。
姚孟轩迎着他的视线,再道:“留下来我就原谅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这一刀未必就不能治了,但我死在了这里,你亦在这受伤,那南平之事就再也不能善了,接下来的事我相信寻儿他能做的很好,从此以后你就算活着也与王权再无瓜葛,更会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姚孟轩侃侃而谈,利弊权衡,这与平时并无二致的清冷嗓音,在这当下闻之,多了些许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燕骁狠声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儿子。”
姚孟轩摇头:“湖广督府里还有一位,若没有他,事情何以发展至今?所有的算计其实都是针对你而去的,从你踏出京城开始便已没了翻身的可能。”
“南平之战一旦曝光,你知道后果吗?你想再次引起天下动乱?”
“不会的,现在已经不会了,寻儿刚才说的没错,大襄已足够强大,已有足够的余力为过去的错误负责,而且南平之战是总帅的决定,是监军的隐瞒,陛下全不知情,整个朝野全不知情,最终遭受反噬的只有我们二人,只有你。”
“姚孟轩。”一字一字,怒目切齿。
“留下来,我们一同恕罪,离开,那黄泉碧落,你我永不相见。”
明明是伤害,明明是背叛,明明利刃穿心而过,可为何在听到这句话时,竟还是忍不住想要挽留?燕骁不解。
“你算计我,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连感情、性命都计算在内,这样的赌局,有何意义?”
胸口处剧烈的痛,在意识越来越迷糊的当下,已渐麻木,姚孟轩不愿多言,只道:“我累了,你选吧。”
“玄鹰听令!”燕骁死死地盯着姚孟轩因为生命流逝而显灰败的脸,片刻后,他抬手指向前方,狠声道,“杀。”
王侯一怒,杀气四溢,令观者不寒而栗,燕骁双手所指之处,顿时尸骨遍地,他的一言一行,所掀起漫天风雨,便是江海也不由得为之战栗,被束缚在一旁不得动弹的无辜民众们,也仅仅只是受到波及的沿途风景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火|药也是e=(′o`*)))唉
☆、南平挽歌
姚孟轩见状,怒形于色,自胸腔内迸发出一声近乎呻|吟般的虚弱气音,他用尽全力,却也只微微移动一下,头部不堪负重地向外倾去,微仰的脖颈上,先前被刀割出的血痕仍在,眼下被火光一照,晕染出一种诡异的橙红色调。
燕骁下意识收紧手臂,将人揽回。他眼眸低垂,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出是悲是喜。
要赌吗?
还能赌吗?
心念游移间,越来越无力的双手,却已昭示着生命力的急速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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