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船靠了岸,几人下船,江子焕又道,“此行舟车劳累,容在下带云门主及烟云门各位仙子前去歇息。”
“那就多谢江副宗主了。”云柒儿说着,却转头朝谢景离看了过来,“谢宗主不走么?”谢景离来不及答话,只听云柒儿又道,“是要安顿这位新入门的弟子?”
谢景离一怔,云柒儿悄然靠近他的耳边,糅合着清脆的铃音,轻声笑道,“新弟子还未配剑挂穗,便被宗主看重,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若是被你门内弟子知晓,怕是会心生妒忌的。”
说完这话,云柒儿朝谢景离调皮地眨眨眼,又偏头冲沈棠一挑眉,转身带着烟云门弟子悠然离开。
等到烟云门的人走远了,沈棠才慢悠悠走过来,“哪里出了破绽?”
方才云柒儿说话声音极小,他未曾听见,不过云柒儿最后那个眼神他是看到了的。看样子,他们果然没瞒得过她。
“你没有配剑挂穗。”
万剑宗以剑修为主,咒法为辅,门下弟子均以配剑挂穗的方式来区分地位等级。沈棠既然是跟着宗主外出,必然是门中内室弟子,可身上既未配剑又未挂穗,加上云柒儿对沈棠又熟悉,自然露出破绽。
沈棠听了他这话,不由失笑。这一点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时间有限,根本来不及准备这些。况且在这之前,谁料到他们会遇见熟人,还是和他们交情不浅、又聪慧灵敏的云柒儿。
“好在云门主并非节外生枝之人。”
沈棠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不是我说,你家子焕心也太黑了。明知道烟云门的人要从东边进宗,也不知道提醒提醒我们。”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道,“唉,我真要怀疑江子焕是不是收了云柒儿什么好处,竟然卖她这么个人情。”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谢景离皱了眉,“是我执意要往这边走,怎么能怪子焕?再者说,这和云门主又有什么关系?”
沈棠挑眉,夸张地扬高了声音,“你不至于迟钝到如此地步吧。世人都知那云柒儿倾慕于你,你不知道?”
这件事在修真界中并非秘密,反倒因为谢景离与云柒儿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而被人作为一段佳话津津乐道。
“这……”谢景离不自在地瞥了沈棠一眼,若无其事地朝前走,“这不过是市井传言罢了。”
沈棠跟上去,“市井传言?你别装傻了。云柒儿看你那眼神,那是市井传言能够敷衍掉的么?你这人就是这样,桃花一朵接一朵,还丝毫不知悔改。我看呐,方才你救下那个北笙,对你也有点意思。”沈棠叹息一声,“唉,好歹也穿走了我的衣服,临走了居然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双眼睛就差黏你身上了。”
身后的人一直喋喋不休,谢景离耳根发红,终于忍无可忍,转头怒视着他,“你闭嘴!”
沈棠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你居然凶我?怎么,我说道两句你的红颜知己你就不开心了?谢景离啊谢景离,今天我才算是认识到,原来你竟是个重色轻友之人。”
“你——”谢景离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瞪了沈棠一眼,拂袖转身就走。
沈棠见将人惹急了,连忙追上去,“生气了?我就逗逗你嘛,大不了以后不提那女子了还不成么?你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容易生气。”
谢景离板着一张脸,不理人。
“谢宗主?剑圣大人?景离?小离儿?”
“喂!”
“好好好,我不这么叫不这么叫。你别板着脸啊,瞧这一路遇到的小弟子被你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们此刻已经进了万剑宗的山门,往来不少弟子向谢景离颔首行礼。只是后者面带温怒,吓得众人纷纷快步经过,就怕祸及自身。
“对了,你这是带我去哪儿?”沈棠又问。
沈棠来万剑宗也不下数十次,早就将其中构造摸得一清二楚。进了万剑宗的山门,眼前便是重大集会议事所用的正大殿及中央广场。大殿往西穿过练武场,是两座悬空石桥,分别连接两个峰头,是为宾客居住之地。
可现在这个方向分明就是在往东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谢景离淡淡回答。
大殿往东乃是万剑宗机要之地,沈棠身为外人鲜少涉足。谢景离现在将他往这边带,沈棠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总不能是要将他交给戒律堂处置一番吧。沈棠正胡乱想着,谢景离已经停下了脚步。
沈棠抬头一看,头顶匾额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铸剑阁。
万剑宗身为天下第一剑修门派,铸剑术亦是一绝。谢景离的母亲洛轻尘便是个难得一见的铸剑高手,他手中这把流魄剑,就是出自他母亲之手。
只可惜,整个万剑宗除了她之外,竟再未出过有铸剑天赋之人。前任宗主夫人一手铸剑术后继无人,直到与前宗主谢禹携手归隐山林,为万剑宗留下的,除了那把绝世神兵流魄剑外,便只剩一堆冰冷的铸剑谱。世人传言,那些铸剑谱如今就封存在万剑宗的铸剑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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