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底红杆的力多高脚杯,把酸梅汤倾倒在杯子里。她握着酒杯红杆,小心地晃着手里的杯子,生怕把它给打碎了,毕竟一只玻璃杯耗费了她一千多块钱。
甄繁买东西喜欢计算性价比,一只杯子如果能用十年的话,平均一天也就三四毛钱。她愿意在穿的用的上花钱,因为时长会拉高性价比。一个爱马仕的入门款如果能用到她寿终正寝的话,一天算下来也不到十块钱。吃的则不然,吃完就没有了,没必要买贵的,甄繁从来不买有机食品,没必要。当然这只是对她自己,对于她的家人,甄繁出手一贯大方。
在吃之前,甄繁找准角度拍了十多张照片,最后挑了一张发到朋友圈里。
她之前采购的餐具全都派上了用场,梅森的手绘圆盘、山田平安堂的朱漆碗,青花瓷的平盘,濑户烧的南瓜型碟子……
照片里,任谁看了那张照片,都会以为高脚杯里面装的是红酒,而非酸梅汤。
放下手机,甄繁开始认真吃饭。
甄言每周五都会来甄繁家对其进行慰问,以满足甄繁的口腹之欲。
在甄言不来的日子里,甄繁大多时候叫外卖,要不自己随手做一份难吃到炸裂的营养餐。
整顿饭,甄言不是在给甄繁搛鱼刺,就是给她剥虾。
“吃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你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哪天带来给我看看,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放心,我这个大姑姐绝对没那么多事儿。”
“繁繁,你说得都哪跟哪儿啊?”
饭后,甄繁窝在沙发里看比特币的走势图,越看越悔。2012年集齐全部身家买比特币,大概是她唯一能在财富上超过简居宁的机会。
可惜她不能回到五年前。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她的脖子上挂了一条蒂凡尼项链。
应该是真的。
“喜欢吗?”
甄繁点点头,她每月给甄言卡里打一万五,作为他的生活费。除此之外,她承包了甄言除了内裤之外的所有衣服,每次一上街,她都要逛男装店,袜子鞋子都不会放过。
她想甄言一定是用她给的生活费买的项链,心里一阵肉痛,她已经有一条蒂凡尼项链,不需要再买一条撑场面了。
不过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心理活动付诸于口,而是说,“千万不要省钱,没钱了就给我要。”
“姐,我已经成年了,你不用再给我打钱。”
甄繁想他肯定又去做兼职了,“甄言同学,你的时间很值钱,不要为了一点儿小钱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兼职。钱不是目的,只是让你生活的更好的手段。”
这个家里她一个人为了钱活着就够了,不必要再来一个人。她希望她的弟弟做任何事都是出于自己的喜好,而不是为了钱。
没等甄言回答,甄繁继续说,“你驾照下来了吧,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看看车。”
她把自己存好的图片拿出来,图片第一张是一辆q7。
“繁繁,这个我现在买有点儿难度,我准备先买一辆国产二手车过渡下。”
“你姐我能让你花钱吗?你看上哪辆,我给你买。”
“我现在真不着急用车,开车去上学,也挺别扭的。等我哪天真想要了,再跟你说。”
甄言在的日子,甄繁十点就道了晚安回房睡觉。
卧室靠窗的位置摆着一架白色施坦威三角钢琴,甄繁走过去按了几个键,她工作后才开始正式学弹钢琴,如今也有几个拿手的曲子。
站着按键的过程中,她突然又想起那篇富养的文章,按那文的标准,她当然不算是富养长大的,她家连一架钢琴都买不起。她小时候学的乐器是二胡,一把二胡很便宜,也不用交学费,父亲是曲艺团的,二胡三弦都拉得很好,她自己拉得最好的是《一枝花》,到曲末,边拉琴边掉泪。她也会吹笛子,笛子是她爸用柳条做的。她爸还交过姐弟俩吹口琴,不过她没弟弟吹得好。
周围当然有富裕人家的孩子,不过不多,加上成绩不错长得还行,在遇到简居宁之前,她很少感到自卑,更没有因为自己的家境自卑。
如果她一直呆在家乡的小城,她很难尝到自卑的滋味。
在简居宁第一次邀她去听音乐会之后,她用自己兼职攒的钱买了一架电子钢琴开始自学,每天用挤出来的时间偷偷摸摸地看琴谱,订阅音乐杂志,每天雷打不动地背乐评。
她真想回到过去扇自己两个耳光,那时的她可真他妈可笑啊!在简居宁眼里,电子琴怎么算得上琴?
记忆一块涌上来,她弹的是《摇篮曲》,本来是很舒缓的曲子,到后来不知怎么就开始尖锐刺耳起来。
结束时是断裂的钢琴声。
甄繁咽了两片安眠药躺在床上准备做梦。
梦里她穿着坡跟草编凉鞋和山寨的华伦天奴长裙坐在音乐厅的二排山顶。裙子的山寨感很明显,正版是刺绣,她的裙子是印花。本来是想买一等座的,她在一家英语培训机构做兼职,收入还算可观,不过她在给父亲买了一把二胡、给母亲买了一件裙子、给弟弟买了一双篮球鞋以后,她剩下的钱只够买一张vip了,偏偏她还要置办一身行头,所以只能压缩买票钱。
那是六年前,简居宁在英国的一年几乎不怎么理过她,她擅自理解成那是他课业太繁忙的缘故,可他回国后还是没联系她,她在各种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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