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有趣,”末了,他慢慢地道,“敢欺到朕的头上来了?——郭敞、夏冰!”
“臣在!”郭敞、夏冰立刻出列行礼。
“给朕彻查此案!”官家将那铁箭往地上狠狠一掷,“几个乌合之众的杂种胡,若没有内鬼,能深入女眷的营帐,还正好寻到了朕的太子?!别以为死一个就能一了百了!郭敞查两宫贵戚,夏冰查东宫百官,一定要将内鬼揪出来!”
“是!”
萧镜本是抱恙出行,经这一番折腾,枯瘦的脸上发红带喘,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病的。终于,他看向了小杨贵人。
“还有你,”他道,“你凭什么带太子私自出来?”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冷得像冰,话语也冷得像冰。小杨贵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近官家跟前过了,但她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能见他一次,却是在这样的境地。
她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妾……妾是鬼迷了心窍,太想念孩子了……”
“是臣女的错。”秦束忽然站了出来,“是臣女请贵人来吃茶,贵人大约正陪着太子,便想带太子也一同来了。请陛下责罚!”
说完,她便跪下叩头,毫不犹豫。
小杨贵人蓦地抬头看她,又立刻转回头去。
萧镜盯着她,盯了很久。
这个秦束,是他看中的太子妃,怕不正是仗着这层关系,才敢给小杨贵人做担保?众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家,这个顺水人情,倒是送得顺理成章。
但这一切,归根结底,为什么会在秦家的帐外发生呢?
闷热的夏夜,站在后头的苏贵嫔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
“哎呀,这可就麻烦大了。”温皇后忽然温和地出了声,“秦小娘子特意约贵人来吃茶,这样的事情,刺客是如何知道的呢?刺客又如何能笃定,贵人一定会将太子也抱出来?”
“回娘娘的话,”夏冰恭恭敬敬地拱手道,“这确实很难,不知刺客如何能窥探机先,也或者,刺客是在杨贵人出发之后,才决定跟上来的。”
众人一听,都觉后一种说法似更合理,一时纷纷议论起来。温皇后一边轻轻拍哄着小孩子,一边道:“不论如何,都是有内鬼了,还望郭卫尉、夏少傅千万留意。”
“娘娘放心,臣等一定彻查到底。”
萧镜环视一圈众人,也觉颇为头疼,不过都是些后宫里不晓事的莺莺燕燕,哪个还真能与北边的乌丸扯上关联?得庆幸这只是乌丸人,尚不是铁勒人……
不,想到北边,萧镜忽然沉思地侧首,看向正楚楚可怜地依在自己衣角边的苏贵嫔。
他还没想出来什么,温皇后又开了口:“你是何人,救驾大功,要让黎将军记下来。”
萧镜循声看去,正见到秦赐,后者一手包着浸血的白色布帕,便那样脱下铁盔,拱手行礼:“末将——”
“骁骑营第六部军司马秦赐。”萧镜截断了他的话。
他走过来,正对上对方那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在那灰色的深处,却又泛出秋草般的苍绿,仿佛雪原上的野狼,沉稳而冷漠。萧镜饶有兴味地勾起嘴角,“你今日试射也拿了头筹,可见功夫不错。”
“谢陛下夸奖。”
很简单的回应,似乎这人还没有学会太多弯弯绕绕的繁文缛节。
萧镜赞许地道:“难得你胡虏出身,却如此公忠体国,舍身为人,该赏。”他负手在后,踱了踱步,“你想要什么赏赐?珠玉,美人,还是功名?”
秦赐没有太多犹豫地回答:“末将从军入伍,本就是为了拼一个功名。”
萧镜反而笑了:“好,好!你救了太子,本就该破格拔擢。夏冰,拿纸笔来,拟诏!”
***
骁骑营第六部军司马秦赐,翼赞东宫,舍身忘死,功赏罪罚,经国大义,特超迁赐长水校尉,领长水、宣曲胡兵。
秦束站在外边,看着秦赐行礼领旨,神情默默。
“小娘子,用心良苦。”是不知何时退到她身侧的夏冰,清清淡淡地对她笑了笑。
第11章 枯鱼就浊水
皇城西发生的这一切,不多时便传遍了京畿。
这一场刺杀虽然极短暂、又已失败,但其中可琢磨处还真不少。私自带出太子的杨贵人,一无所知被吓一大跳的秦家娘子,忽然冒出头来的胡人小将秦赐……
还有那个,不知为何当时正好也在秦家帐中的苏贵嫔。
苏贵嫔得宠多年,骄纵惯了,养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性子,但偏偏这一次,她感到身上窜出恶寒,甚至叫来了朝中为官的两位兄长,私自在内殿中忧心忡忡地商议对策。
“不过是几个乌丸人,我看妹妹也太过谨慎了。”在大鸿胪属下任职的大兄苏礼方非常不以为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呀。”
任散骑常侍的二兄苏义方见天家的机会较多,虑事更深沉一些,“实不放心,便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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