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那可不一定。”
柳湘莲踹倒杏奴,拿过画卷,气道:“混账东西,越活越回去了。”隐藏许久的秘密突然暴露于人前,柳湘莲十分生气。
杏奴就势倒在地上,也气鼓鼓道:“我看不惯爷整日低头纳闷,看上人姑娘,就大方打听,若男未婚女未嫁,便就去提亲试试又当如何?这些年,你只要在家,就对着画发呆,教人看着憋屈!”
柳湘莲还要骂,冯渊上前拦住他道:“柳兄何必动怒,咱们兄弟间,原就不该有这藏着掖着的事。要真说起来,我与鲸卿的事,哪个没托你帮忙?依咱们的情分,纵使知道你心有所属,又何妨呢?清清白白的好儿郎,配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是再好不过的良缘,我和鲸卿亦非外人,你这样可就太生分了。”话一说完,连冯渊自己都诧异,自己何来这样的好口才。
柳湘莲一听,脸红半晌,叹气道:“你有所不知,我这事与你和鲸卿情况不同。”
冯渊不解:“男婚女嫁,只要两方同意,何愁不成?你有什么困难之处,尽管说。”
秦钟也道:“柳大哥最洒脱的人,如今怎么也学那迂腐之人看不透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大哥什么都不做,坐等好运上门,哪有这样的美事?”
柳湘莲无奈,扶起杏奴,把画卷给他,命他回屋放好。他看着目光殷切的二人,转身坐下,指着小院说:“你们看看我这落脚处,家徒四壁,上无父母,下无侍童,囊中亦无积蓄,何苦耽误人家姑娘。”
冯渊奇道:“这算个什么说法?我也无父无母,说句得罪的话,鲸卿家中光景也不见得好,可我们不都这样过来了吗?照你的说法,无父无母家中贫寒的人不配娶妻,那天下岂非再没穷人了?”
秦钟看一眼冯渊,想他到底年长些,说话不由得教人信服。
柳湘莲怔住,笑道:“这是哪来的话,我只说自己,可没代天下穷苦孤儿说话。”
三人相视大笑,冯渊因又问道:“那不知画中姑娘是哪家千金?”
柳湘莲道:“是贾家东府尤太太的妹妹。”
冯渊道:“婚否?”
柳湘莲摇头,冯渊再问:“可有婚约在身?”柳湘莲再摇头:“据我所知,应当是没有的。”
冯渊笑道:“这可奇了,一个未嫁,一个未娶,为何柳兄不试试?”
柳湘莲暗想,这冯渊自小虽无父母教养,家中却有忠仆相伴,故而被养成个不知疾苦的性子。婚姻是人生大事,哪有人家愿贸然将姑娘交付于我这样的浪子?况且封氏疼爱冯渊与秦钟,未尝不是因为他们家世清白,人又和顺稳妥,堪为良配。
眼看自己,身边只杏奴一个,院里只有看门的柳伯,除此之外,孑然一身,两袖空空,如何得岳家青眼?更何况,她姐姐是尤氏,贾家东府里的盛况自不必说,见识过那样的女婿,自己何来胜算?即便去提亲,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钟闻言,倒能体会柳湘莲的心情,当初遇到能儿,他也前思后想,犹豫不决,只因家中日子实在不好过,上下几口人全靠父亲一人的进项生活,就这样还需要贾蓉时时接济。遇到冯渊,他慷慨解囊,雇自己在他家开在都中的药铺记账,每月得二两银子的进账,家中生活才宽裕许多。
遇到能儿和冯渊,秦钟自觉人生终于拨云见日,不再阴雨连绵,往日贾家带给他的阴霾,他也可以不再放在心上。
由此,秦钟相信,爱人作陪,好友相伴,再糟糕的境况都可改变。
只是,人生大事,须得本人想明白,旁人既做不得主也不该做主。若不然,结成良缘,则皆大欢喜;结成怨偶,则难免怨声载道。况且,那画中女子是带刺的玫瑰,柳湘莲未必消受得起。
想到这里,秦钟说:“婚姻嫁娶,本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说着他转向冯渊,“大哥,咱们运气好,碰到岳母,她老人家重人不重财,倘若岳家啰嗦一点,今儿咱兄弟俩也成不了连襟。所以,这事,柳大哥他既说不行,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一番话说得柳湘莲心里熨帖,他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冯渊却不买账,只摇着头道:“你若说画中人是天上仙子,山中精怪,宫中贵人,他人之妻,唯此种种的女子咱们不可挂念,也高攀不起,这我无从辩驳。但照你说这女子分明就是个平常人家的姑娘,何至于使你避之不及?”
柳湘莲叹气:“她是尤大奶奶的妹妹。”
冯渊疑道:“这又如何?已出嫁的姐姐还管妹妹婚嫁不成?”
秦钟道:“大哥,常言道‘高嫁低娶’,一家子姐妹,姐姐嫁得好,妹妹能嫁得差么?”柳湘莲点头,这原也是他们这些没落世家子的通病,门庭不复往昔,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久久不改。
冯渊不解:“柳兄问过这位尤姑娘家人?”柳湘莲迟疑摇头,冯渊拍手笑道:“这便是了,什么‘高嫁低娶’,什么姐姐嫁得好,妹妹不能差,原都是柳兄自己所想,你可有问过这位尤姑娘是什么想法?你可有问过她家又是怎么样择婿的?你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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