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大理寺也曾着人调查过,”洛芷雪道:“明里说是村子里水源污染,喝了村子里的水便会得一些奇奇怪怪的病。但暗地里,有传言说是因为村子里闹鬼,才导致村民们死的死、搬的搬、走的走。”“你觉得是哪种原因呢?”夏云岚饶有兴趣地问。“呵呵,我们做捕快的,自然不能像平常百姓一样信什么鬼神之说。但若是水源污染,为什么现在住在村子里的人安然无恙呢?”洛芷雪不甚在意地道。夏云岚指了指四面田地,道:“浇灌这些农田的水,你可知道来自何处?”“无非是雨水和泉水吧。”洛芷雪指了指左前方道:“鹿野山上有一股清泉,四季流淌不断,最后汇聚于山下镜池之中。你看——”顺着洛芷雪手指的方向,远远的果见有一方池水,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波光潋滟。“那就是镜池所在。”洛芷雪道:“据说天旱时附近村民灌溉农田,皆取池中之水。”夏云岚勒住了紫风的缰绳,对洛芷雪道了声“稍等”,翻身下马查看路边田里的庄稼。庄稼长势甚好,一棵棵一株株饱满喜人,丝毫没有因遭受污染而垂头丧气、面黄肌瘦的样子。夏云岚肯定地道:“水源污染一说不可信,鬼神之说太过虚妄,其中只怕另有隐情。”“你也这么觉得吗?”洛芷雪道:“我也觉得其中疑点甚多,但负责查办此案的是大理寺,我们这些天武府的捕快是没有权利干预的。”“哦……那便随他去吧。”夏云岚重新上马,对此事揭过不提。她并没有多少悲天悯人的情怀,亦深知名利场上的欺瞒哄骗和阴暗歹毒,是以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从不愿过多参与官场之事。大半个时辰后,二人终于行至鹿野山下。山下树木茂盛,若非走近前去仔细观看,几乎难以发现隐蔽在茂树密林间的峡谷入口。两人在马上颠簸得难受,索性双双下了马,让马儿喝了几口谷中流出的清凉的泉水,又在树荫下盘桓了片刻,这才牵着马儿重新上路。谷中道路崎岖难行,紫风虽走得磕磕绊绊,却紧随夏云岚身边不肯落后一步。洛芷雪的小青马可没这么好脾性,时不时躲在树荫下不肯出来,任凭洛芷雪又踢又打仍自不肯向前。看到洛芷雪被小青马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夏云岚笑着过去摸了摸小青马的鬃毛,又捡了把绿油油的青草喂在它口中,小青马吃饱喝足,方勉勉强强迈开了步子。鱼肠村果然名符其实,其弯曲逼仄,的确如同在鱼肚肠里行走一般。村子两旁双崖并峙,抬头向上望去,不见日影,但见峰顶高耸云霄,由不得使人生起一股敬畏之感,胆寒之意。在这样的路上大约走了六七里,几户人家的篱墙瓦檐在山影树隙里隐隐映入眼帘。洛芷雪指着附近一处院落道:“你看,那里便是我那奶娘曾经的家。”夏云岚牵着紫风快步走近前去,但见柴门空朽,土墙半塌,院落中杂草丛生。大白天里,几只野鼠在草丛中旁若无人地追逐嬉戏,显见得早已无人居住。洛芷雪伤感地道:“房子后面正对着后窗不远是狗儿的坟墓——狗儿是我那奶娘的亲生儿子。自从来过这里之后,我时常忍不住想,狗儿去后,不知我那奶娘如何独自捱过一日日漫长的时光?倘若当年我能代她向爹爹求个请,或许一切都会改变……”夏云岚将紫风和洛芷雪手里的小青马一起拴在一棵树上,而后拍了拍洛芷雪的肩道:“年幼的时候,谁不曾以为这世上所有的爱都应该是自己的?那时,我们都对感情的纯粹度要求太高。你无需责怪自己,因为即使一切重来,你仍然改变不了当年的自己,也改变不了当年的结局。”洛芷雪怔了一下,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道:“云岚,你是对的!我常常后悔从前,总以为重新来过就会拥有更好的现在。可是却从不知道,当年的自己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所以,你要原谅自己。像原谅一个孩子那样去原谅当年的自己。”夏云岚微微勾了勾唇角,给了洛芷雪一个安慰的笑。洛芷雪没有说话,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残破的柴门,半晌,低声道:“懂得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如果今生无法弥补,我想我会将这份愧疚和遗憾带进坟墓……”夏云岚从柴门的空隙中钻入院子,一边拨开深深的茂草,一边淡然道:“善良不是一种枷锁,只要尽力而为,便没有什么值得愧疚或遗憾。”洛芷雪愣了一下,又侧头想了一会儿,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竟一直被自己作茧自缚。然而,自己对于奶娘的思念,难道仅仅是善良吗?……不,有一些东西,她这个聪明绝顶的朋友好像并不太懂……夏云岚在院子里转了两趟,遍地杂草湮没了往日的痕迹,什么也没有发现。“咱们进去瞧瞧——”夏云岚朝洛芷雪招了招手,径自推开了院中虚掩的房门。洛芷雪跟了过来,指着房中对夏云岚道:“此处久无人住,霉味呛人得很,咱们要进去吗?”“当然,难道你还不曾进去查探过吗?”夏云岚看了洛芷雪一眼。洛芷雪没有回答,脸上略显尴尬的神情却显然已经承认。这就是天武城里的一等捕快?夏云岚蹙了蹙眉头,怀疑“一等”两个字里是不是掺了那么点儿水分。追查一件案子,或追寻一个人,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的调查都是无用功。然而,那百分之一的真正有用的线索,可能就藏在这百分之九十九的无用功之后。如果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还去做什么捕快?房间里阴暗潮湿,如洛芷雪所言,气味浑浊不堪。微弱的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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