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三夫人在薛莹离府之后生了个儿子这件事终归还是在众人心里留下了印记,尤其是甄妈妈,一连好几天都无精打采的。顺子婶生怕她生病,让合安婶请了个大夫看诊。
就因为这件事,院子里一连好几天都有些沉闷。
书房外有一棵枣树,在离地约两尺高的地方斜长了一枝,那坡度刚合适人躺着晒太阳。
这天是夫子的休息日,薛莹便爬了上去,拿着一本书边看边晒太阳。冬寻则准备好了茶水,在树下新砌好的石桌上练字——在薛莹和巧丫的“调。教”下,她对于这两个人种种惊世骇俗的举动已经越来越淡定了。
巧丫练完早课,满头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去,就端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跑来找薛莹了。
“小姐,我今天打探到了一个大消息!”
“嗯。”薛莹平静地应了一句,翻开下一页。
冬寻看见巧丫那气喘吁吁的样子,默默给她倒了一杯水。
巧丫则十分顺手地接过来咕噜噜喝完,用手一抹:“是关于感孝寺的。”
薛莹心底一震,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巧丫:“打听到什么了?”
“听说,感孝寺以前不叫感孝寺,后来有一个孝子为了给他的娘求平安,在寺中带发修行了十年,感动了佛祖,让他病重的娘亲恢复了健康。他的事迹传开之后,人们纷纷效仿,以到寺庙中修行的方式为父母亲人求平安符,“佛亦感其孝”,所以改名叫感孝寺的。到后来,也有人为朋友祈福的,据说只要心足够诚,所求必定达成”
薛莹还在消化这段故事,冬寻奇怪地问:“这些话你听谁说的?”像这样文学与口语融合的讲解方式,听着很不像巧丫的水平。
巧丫一甩小辫子,有些得意:“说书先生说的。”
“哪来的说书先生?”薛莹问。
“说书先生送他的外甥女上山求符,但是感孝寺现在有规定,只收女眷,而且求符的人必须独自上山,不得有人相陪,所以他把外甥女送到月亮湖那里就停下来了。赵庄头他们送酒回来,正好碰见了,就请他到我们庄子住一晚上,顺便给大家伙说说书解解闷。”
薛莹沉吟了一会,道:“巧丫,要不你以后多听听说书也行。”学了那么久都没能接受那些书面化的表达方式,才听说书先生说了那么一会,就开始文绉绉起来了,不容易啊!
“小姐!”巧丫跺脚,“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感孝寺的事情吗?怎么我告诉你了,你都没点反应呢?”
“反应啊……”薛莹将目光慢悠悠地投回到书本上,“让我好好想想。”
这么说,合安婶上次在给她求了平安符之后“失踪”的那一个月,竟然是到感孝寺带发修行去了?
也真是难为她了,为了一个并不算太亲厚、更谈不上有势力的小姐,于寒冬腊月到山寺中苦修——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
不过这感孝寺倒也有些奇怪,佛家讲的是众生平等,讲的是普度,它却要求人以修行为代价换取亲人或朋友的平安,更奇怪的是,这里的人居然还接受了这样的价值观。
又或者,这里毕竟是另外一个世界,人们的思想和风俗本来就与她原来所处的那个世界不同吧。
巧丫眼看薛莹开始发呆,只好跟冬寻唠叨起来了:“听说那感孝寺原本香火极为旺盛,但后来立的规矩越来越严格,基本上都不怎么接待外客了,所以佛众也慢慢减少,到现在,年轻人都已经很少知道这个地方了。”
“佛门之地,冷清点也正常吧。”冬寻轻声道。
“谁说的?佛祖也可以热热闹闹的啊,这样,烧香的人高兴,佛祖也高兴不是么?”
“巧丫。”薛莹忽然出声打断了她们的聊天,“进感孝寺要遵守什么样的规矩,你知道吗?”
巧丫想了想:“说书先生就说,感孝寺现在只收女弟子,而且必须自己一个人上山,要经过‘感孝路’,十步一叩拜什么的。最后,就要看寺里的师父愿不愿意收留你了。现在寺里的规矩很严格,三五年也不见得会收一个外门弟子——哎,小姐,上次我师父不是给你求了个平安符吗?看来,我师父果然还是很厉害的。”
薛莹合起手上的书本,卷起来在自己胸口轻轻磕了磕,喃喃道:“真想去看看呢。”
“小姐你就别想了,这要去感孝寺求平安符的人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你哪行啊?”巧丫毫不客气地打破她的幻象。
“谁知道呢?”薛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耐心地等,总会有机会的。”
这句话是前世感孝寺的主持告诉她的,她一直坚信不疑。
一个多月后,建安侯府。
天气已经慢慢进入炎夏,屋子外蝉声四起,十分热闹,但是在这个气氛压抑的房间里,却让人无端有一种进入寒冬的寂冷。
“孩子们今天可都还好?”一道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年轻妇人,面色蜡黄,唇色发青,一看就知道病得不轻,可饶是如此,一张姿容出色的脸依然能让人惊艳,这人,正是建安侯府的三夫人廖云溪。
晴姑姑躬身回答:“都挺好的,二小姐在书斋又得了表扬,说是对对子竟然赢过了几位表少爷,做的诗更是出彩,连最善做诗的李夫子都自叹不如。少爷也没有哭闹,早上起来喝了奶,笑闹了一会又睡了。”
廖云溪微微勾起唇角:“那我就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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