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有一大堆的疑问,但薛莹忽然问不下去了。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推测让她由骨子里泛起寒意,比起听闻自己是薛骐和廖云溪的亲生女儿时更加惊恐不安。
火炉对于她忽然的沉默没有任何疑问,一直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在鼓励她将心里面的话说出来。
过了许久,薛莹才颤抖着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火炉微微垂眸,有一种“你终于问了”的解脱感:“是。”
胸口阵阵剧痛,薛莹强忍着泛起的泪水,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你早就知道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火炉的回答是一样的:“是。”
“你早就知道?!”薛莹终于崩溃,“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
“时候未到。”
依然是那个人,依然是温和的语气,依然是充满了柔软暖意的双眸,但那一瞬间,薛莹终于看清这个人外表下的獠牙和利爪。
他的温和不是因为包容,而是因为无悲无喜、没有感情,他的善意不是因为慈悲,而是因为冰冷的算计!
眼泪决堤般掉落,薛莹却已经无暇顾及,而是顺着情绪的洪流继续追问:“所以你选中薛骐,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智谋和胆识,还因为你已经掌握了他的致命弱点——你想通过我操控他为你所用,对吗?”
“是。”
薛莹呜咽了一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强忍着不准自己哭出声,双手无措地捂住眼睛,泪水却还是争前恐后地渗透指缝。
尽管很不应该,但是她曾经信任过他,青睐过他,喜欢过他,她怎么也没料到转眼间就要面对他那么丑陋的一面。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而薛骐乃至整个薛家都被她拖进去了。
她不怕死,不怕粉身碎骨,不怕失去一切,但她不能害了薛骐,不能害了整个薛家,她不是薛莹,她没有那个资格!
委屈、失望、恐惧、愧疚,席卷而来的诸多情绪将她彻底打倒,她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狼狈,只能在这个刚刚认清面目的魔鬼面前痛哭宣泄。
大哭之后,情绪稍稍平复,听闻对方道:“再哭要闹头疼了,喝药吧。”
她放开双手,眼前的小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碗黑色的汤药,氤氲着袅袅白烟,那味道正是她平时情绪过于激动之后用来调养的那种。
她再次哽咽了一下,然后端起碗一口气将温热的汤药喝下,苦涩的味道冲走了她眼角最后一滴泪水。
放下药碗,对方递过来温热的毛巾:“敷一下眼睛。”
薛莹果然将毛巾盖在眼上,让蒸腾的水汽抚慰因痛哭而红肿的双眼。过了一会,她哑着声音道:“你不会得逞的。”
对方没说话。
她愤愤然拿掉毛巾瞪他:“我告诉过你,我不是薛莹,我是穆幸福!”
“薛参政应该已经猜到了你只是傀儡。”
薛莹再次因为浑身的冰冷而颤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时候告诉他你不是她的女儿,不管你说的故事有多么的天衣无缝,都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薛莹感受到了深切的无力:“他会以为,我是为了保护他而说谎?”
“难道不是吗?”
“我不是!”
“那就是为了保护他而说实话,可无论如何,结果是一样的,你越是善意,他就会更加心疼和愧疚。”
“混账!”薛莹狠狠将手里的毛巾掷过去。
对方将甩在脸上的毛巾拿开,神色不变,就连语气也保持着安抚人心的柔和:“以薛参政的才智,你现在烦恼的事情他恐怕已经来回设想了千百回,所以这些问题还是交给他来解决吧,毕竟最后的决定权在他手上。”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不听你的呢?”
“如果你仅仅只是他的亲生女儿,或许有可能。可偏偏这些年他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在知道你的身世之后再次抛弃你……”他眼睛里闪过怜悯,“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薛莹恨不得扑过去咬他,但最终她只是愤愤然别开脸,一再地警告自己不许被他气哭。
总之她一肚子的委屈,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薛骐的种种所为,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妖孽。
“你还要遵守当年的诺言吗?”
薛莹浑身一抖,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曾经对明途师父发过誓,无条件听从这个人,把完成他的所求当做她的使命,一辈子都不得违逆。
发誓的时候她就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太好走,可当痛苦真的降临时,她还是觉得难以承受。
“……你要我怎么做?”她木然问。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样?他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算她告诉薛骐她不是薛莹,而是一缕附在薛莹身上的幽魂,事情也只会更糟。
这家伙,什么都算计到了。
“休息一会。”
闻言,薛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火炉微微一笑:“你累了,睡一会吧。”
“如果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薛骐……”
“没有关系。”火炉非常温柔地给她浇了一桶冷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泄露的?
薛莹自嘲地一笑,听话地闭眼养神去了。
马栈,薛莹踟蹰了一下不敢下去:“他们没有回安京城吗?”
“薛二小姐和十二少爷已经先回去了,他们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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