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先把田契过户,我等不得了!我并不想惊吓邻里,我并不想!”突然,属于季袁氏的声音情绪有些激动地响起。
虽然小推车上的尸体没有动静,但是声音却真实传入所有人耳中,大家听得一阵惊愕,随即能理解她护犊而不得已的心情,一些妇人心酸落泪。
“村长,咱们这里的习俗是搁三日下葬,你就先把田契办下来吧!季二家可怜哪!”刘大娘突然喊了起来。
虽说平日这位腿脚利索嘴皮子更利索的老婆子从村头嗑闲话轻松就能嗑到村尾,只要有她经过的地方都有八卦随风传递。
但她今天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让人动容。
然而此时刘大娘心里却是一阵惊怕,毕竟大白天活见鬼的事情也是头一遭,被自己见到了,这不比去庙里跪拜更真实?
她自然想趁季袁氏魂魄未离开时多说些好话,将来让这先走的季袁氏多记着她的好,多保佑她家里,也保佑她多活些年岁。
日子虽清淡,她也没活够啊。
“好,明日一早我就亲自去镇上划割田契,你且安心,属于你家的那份新田契,必将供于你灵前!”王村长无奈,只得再次作出承诺。
这样就搞到两亩田了,不得不说……
可其他人根本不敢提不同意见,这种场面看着就既吓人又让人心酸。若不是在死前还有万般牵挂和不舍,怎会出现诈尸这样的事情?
季青燕见诈尸一招成功震慑了这些古人,也就见好就收,带着弟妹向村长、耆老、村邻们道了谢,便继续推着季袁氏回家去。
旁人看着想要帮一把却又不敢,毕竟不久前这小推车上躺着的死人还起来过,也说过话呢。你见过嘴未动、眼未睁却说话的人……鬼吗?
但最后还是有个人出来帮忙了,云林!
季青燕知道云林一直在帮她,现在也敢靠近小推车,本想感激地朝他笑一笑,可咧了咧嘴又想哭,满心的委屈和难过。
“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云林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却不敢有任何表露,只是将她轻轻推开,由他握住了两杆车把。
“袁婶子,回去了。”他发一声喊,便推动车把向前走,有他的介入,小推车走起来就容易多了。而他一脸坦荡毫不畏惧,让旁人也少了几分胆怯,都跟了过来。
季青燕看一眼难过抹泪的弟妹,也喊了一声便牵了最小的妹妹跟上。
很快,季家白事就办起来。
季家大房里传回消息,季老爷子、季大伯和两个成年的儿子都去镇上做工了,老太太去走亲戚了,大伯娘带着孩子们在家不便过来。
不过很快就有刘大娘和王大娘领了一群媳妇子过来帮忙布置灵堂,又给季袁氏擦了擦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就等棺材回来入殓。
虽然按照习俗,是要用门板停尸而不是继续搁在炕头的。但季家……都这样了就不用太计较了吧,很多人一边帮忙一边暗自摇头叹息。
棺材的事是云林回家赶了牛车带季青磊去镇上挑选。如今季青燕手中攥着三两银子,并不想让娘走得太寒碜,因此叮嘱棺材买好点。
而且根据宿主记忆知道爹当初走得很寒碜,一口薄皮棺材入土为安,如今有了银子,当然也要给先走的爹也弄一口好棺材。
云林知道她心情,自然是答应下来。后来一个耆老领了村里世代相传的八大金刚过来安置下葬事宜,季青燕又和耆老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耆老感念她的孝心,自是答应将季二的墓重新修缮一翻,建成双墓给他们夫妇合葬。又和她商量着接下来吊唁的吃住安置问题。
如今季家二房就季青燕这个刚及笄的长姐当家,家里唯一男丁还是个孩子,已经各种不容易,但要商量的事情还是要找她商量的。
“我家应该没什么亲戚,我家如今的底子是多少,耆老爷爷也看得到,相信村里人家也很清楚。因此,我不想在这个上头浪费这仅有的三两银子。”
季青燕听着耆老说的白事规矩,认真听完后才一脸严肃地说着自己的意思。
虽然别人前来灵堂吊唁是给季家面子,也是一点人情。但家里如今的情况,是绝不容许半点浪费的,他们可是还有四张嘴要吃饭呢。
更何况,什么前来的亲戚?他们家有亲戚吗?
宿主的记忆告诉她,当初爹病下欠了债后,大房那边除了给过口粮就少有来往了,借钱更是没有的。后来爹死了,也就来哭过灵。
后来娘到是去找两个舅舅借过钱,不过什么也没借到,也断了往来。如今娘也走了,能寄望他们什么?
如果不是习俗使然应该打个招呼,她连信儿都不想传过去。但想来家里吃住三天占用家里口粮,请恕她没那么大方。
见她这般绝然,耆老也不好说什么。村长当着季袁氏遗体和村邻们的面承诺过,以后季家二房就由这个长姐替幼弟掌家,村里不会为难她。
而他带着人来帮忙时,王村长也叮嘱过了,尽可能少花季家钱把事情给季家办好,这几个孩子不容易。
因此最后一商量决定下来,前来吊唁的人,每人发一个大馒头。
季青燕虽然连馒头都舍不得,过了几天苦日子的她,在没有种田持家技能和经济来源的情况下,以后日子咋过还一团乱线呢,哪里愿意把钱给别人用?
但也知道,这已是极限了。
棺材买回来时已是下午,搭灵堂的白幔和麻衣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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