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莫屿,展陶有过很深的猜疑,他设想过莫屿多种背景身份,结合他的诉求推导出最接近真相的可能。然而,他还是错了,且是大错特错,随着莫屿揭开他神秘的面纱,一个全新的身份浮上水面。莫屿并非主角,也不完全是人类清醒者,他们的身份可以说扑朔迷离,连自身也未曾完全探究明白。因而,他们只能给自己和同伴一个统称纸人。
挺奇怪的一名字,放别处纸人一般是用来形容身材单薄女性的,而因为他们的存在,这称呼被赋予了其它的含义。纸是白纸,蕴含的意思是一片空白,是的,他们这群生存在地下管道里的家伙,都没有前半生的记忆。于他们而言,过往是不可解的谜,他们在陌生的城市里游移,无法融入社会,因为没有生存技能,被人类群体排斥,只好在地下世界苟延残喘。
“若不是宙斯将我们集结起来,我们至今还是一群流浪汉。”提到神明的名讳,莫屿尽是欢颜,一脸崇拜和迷恋。
展陶莫名想到了“迷妹”一词,不过放莫屿身上实在不适用。至于宙斯这名,说实在的展陶有些抵触,得是多自恋的人,才敢与天神取同名啊。这些心里话,展陶是不敢当莫屿面说的,很明显,莫屿是宙斯爱豆,任何嘲讽都会激起她的强烈恶感,图一时口舌之快实在得不偿失。眼下莫屿摊牌了,自然是想从展陶这得到一些更直白的东西。
“说说你的经历,这样我才能衡量你我是否同类。”
展陶想了一会儿,若详探经历,估摸着到明早都不一定讲得完,用精简的言语阐述呢,也不是件蛮容易的事。展陶犯难,这落莫屿眼中,就是有秘密不坦率的表现,他有些生气道,“你应该知道,我带你来基地,你若不交代清楚,无论你还是牧小枝,都没法活着离开。”
“不是不能说不想说,只是故事太长,你可有耐心听?”展陶听到滴水声,放在空旷的环境里回响悠远。
莫屿看了眼远方,有所思量道,“我想咱们还有时间。”
展陶讲的很辛苦很费力,可谓逻辑清晰语句通俗易懂,他以为这样莫屿能理解的容易一些,事实上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莫屿如同嚼蜡干巴巴道,“你将同类人称之为清醒者,这倒是和我们纸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我们终归是不同的,你拥有完整的记忆,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目前发现的清醒者只有我,或许你们才是大多数,我是个变异种。”这话展陶说的实诚,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莫屿却觉得是安慰,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前边更暗了,莫屿掏出了手电,这对他们这群“地下工作者”来说,是生活必需品。笔直的光线延伸开外,破开沉顿的暗质,也使眼界极处的种种明朗起来。这段污水管道已经废弃了,纸人们心灵手巧,把这块地方改造成了居家场所,沙发家电应有竟有,也不知道电路怎么布置的。更夸张的是,他们将通风口凿烂,让更多光线灌进来,再架起竹竿方便晒衣服。
地下世界的现貌远比展陶想象的要健全,他甚至觉得,如果任由这些人发展下去,他们真的有能力统治地下。莫屿神色有些轻佻得意,他将背影留给展陶,视线停驻在前方道,“能不能将你划为盟友,我说了不算,还需要宙斯做最后的裁断。”
展陶本就对这宙斯毫无好感,他有些烦躁道,“你到底把我小妹藏哪了,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也该放人了吧。”
“我说过了,这里我说了不算。”莫屿语气泛寒,“无论是你的性命,或是你妹的性命,都由宙斯独断。”
这种生命被他人捏在手里,任人宰割玩弄的感觉真的很不好,特别是,莫屿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到牧小枝的生命,这早已逾越了展陶的底线。他很生气,滚烫的血凸凸透过经脉皮层往外冲,胸膛深处也有一团灼热的火在烧,那火伤人,淬炼的灵魂滋滋作响。展陶感觉整个人体温都升了上来,和狂饮烈酒似的,皮肤赤红发烫,毛孔极具舒张汗如雨下。不同于醉酒的是,展陶太清醒了,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好似能洞察一切,探尽天地至理。
在识海里休憩的化蛇和蛊雕都醒了,它们有些困惑,为何这片海变清了,对它们来说,海即是床,自然再了解不过了。可是,这骤变究竟几何,是福是祸?那暗潮涌动的海底,到底是什么在躁动?化蛇和蛊雕都知道,下边有一把外表朴素但实则凶悍的刀。除了刀,还有别的东西,很亮,很闪耀,那是什么?
蛊雕卖弄起学识,有几分炫耀的意思,“据我这几日观察,那应该是一面铜镜,那光泽那色度,极有可能是伏羲镜!”
化蛇冷笑,“说你秃毛导致脑残还不信,你看这里黑成这样,镜子怎么发光?”
蛊雕噤声,气氛有些尴尬,它很好奇一条脱皮蛇为何这般博学?
“是火。”化蛇的蛇瞳里有一撇火光,那一撇很直很顺,像随手挥出去的笔墨。
“什么火?”蛊雕惑色更浓。
“很纯净的火,很熟悉的感觉,让我有些怀念那洪荒动乱的年代。”化蛇合眼感叹。
蛊雕面露鄙夷,可待它看到那抹火焰,它的反应比化蛇更夸张剧烈,它犹如朝圣般俯身,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栗,不是害怕畏惧,是纯粹的激动澎湃。凡是存活在那个年代的生灵,都会产生无限念旧渴望时光逆流的情绪,不为别的,只因那年代实在太壮阔宏大了。
喜欢杀死男主角请大家收藏:(m.biquwen.cc),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