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一点碎银,燕之唯恐它丢了。
在这个世界,她举目无亲,一切都得靠自己。
这点钱对于她来说太过重要了!
进了杂货铺子,陪着笑脸与掌柜的讨价还价一番,对方嫌她磨叽,一缕白色棉线两根小针一把铁剪子少要了她两文钱。
愿望达成,能省一文是一文,燕之并不贪心。付了银子拿回找头仔细的收起,她眉开眼笑地出了铺子。
无论如何,消费的时候总是令人愉悦的,燕之的灵魂没有变,骨子里仍有点小女孩儿的脾气。
头一次出来,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燕之顺着原路往回走,要上石桥的时候见上面正有辆马车冲了下来,她忙站到了路边。
一阵疾风刮过,吹起了马车上的帘子,露出一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
水轻舟蹙眉随意的往车外瞟了一眼,就见了道边站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剪子傻笑!
“嗯?”他心里一动,总觉得那乱糟糟的发式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倾身靠近车窗,伸手撩起落下的帘子,水轻舟往外看去,方才还站着人的地方却已经空了。
“看什么呢?”与水轻舟并排坐在车里的景行也往车窗外看去:“今年这倒春寒甚久,开春了还这么凉。”
说着话,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身子也往里靠了靠。
“看看护城河的水升了多高。”国师大人的职责之一便是要护佑大惠风调雨顺,因此水轻舟随口一说的话,景行也没有多想便接口道:“春雨连着下了几日,国师大人可心安矣。”
放下帘子,水轻舟坐正了身子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方才一阵突来的春风吹起的不止是国师大人家马车上的帘子还有燕之的裙摆!
惊慌失措的她在顾不得欣赏才买来的几样东西,赶紧捂着屁股上了桥一口气跑回了院子。
院子里一片沉寂还是她走时的样子,燕之放了心。
轻轻地关上院门闩好,燕之摸出了揣在怀里的那把坏了的铜锁又把它虚虚地挂在了门环上。
在杂货铺子里她问过价钱,买只一模一样的铜锁要几十文钱,燕之没舍得买。
身上的钱不多,还不足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支出,她必须再回到这里,毕竟有那么一间屋子住着,还能为她挡风遮雨,不至于露宿街头
在没有摸清楚外面的环境之前,燕之决定还是留在此处安身。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燕之脱了衬裤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屁股底下凉飕飕的飞针走线
看着裤裆上的大口子被自己一针一针的缝起,燕之美滋滋地哼起了小曲。
小曲的调子还是上一世的,她张嘴就来,只是歌词记不太清,她也随口改了:“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走四方看裤裆撕开来又缝上白天走四方,晚上补裤裆”
细细密密的缝好了衬裤,燕之叹着气把它翻了个个又穿在了身上。
几天不洗不换,她知道这样的穿着脏,可就这么一条裤子,也只能将就了。
接连的两天燕之一天两趟的往外跑,只在午间和晚上秋夕送饭的时候准时回来。
在外面她只用眼睛看,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在无边的夜色里她的脑子是天马行空的
卖耳坠子的钱又被花了一些,燕之买了一身最便宜的里衣。
衬裤穿了好几天了,再不换洗她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站了,她总是怀疑自己身上脏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了味道
如此琢磨了两天之后,她心里渐渐的有了主意。
第三天一早燕之便出了门,这次她没有在漫无目的的闲逛悠,而是直接去了杂活铺子买了五只经纬编制得细密的竹篓。又去了卖布的地方买了些不掉颜色的深色粗布。
把这些东西都收到了后院的厨房里,燕之安心的等着秋夕送了午饭,吃过午饭之后她又出了门,这趟她买回来八升豆子。
八升豆子绿豆和黄豆各四升。买了这些东西之后,燕之身上的钱已是所剩无几。
“成败在此一举,你们可千万别掉链子”拔了些外面的枯草烧了半锅水,调好了温度,燕之把豆子分在两只木盆里泡上,她要把这些豆子都发了豆芽!
在外面转悠了两天,又去了附近的菜市看了,燕之发现这个时候的蔬菜价格非但贵的惊人,而且市面上能见的蔬菜也少的可怜。
菜市上买豆芽的小贩并不少见,少见的是鲜亮的货色!
豆芽这种东西并不好保存,用手抓了就会断掉,暴露在外面用不了多久就会挂上一层铁锈色
而燕之就住在这些住家的附近,并不用像那些小贩那样每日里从城外运进城里来贩卖,她自信如果这批豆芽成功的发了出来,就凭那鲜亮劲就能把别家的货色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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