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只有东西二街市,花灯沿着长湖边的西街,好不热闹。行在西街,各色花灯叫人目不暇接,人群中穿梭的孩童嬉闹声此起彼伏,偶有孩童不小心撞上,王韵然只是浅浅一笑,身旁陆晋良却是冷着一张脸,很快将人吓跑。
“街上都快没有人敢往我们身边靠近了。”王韵然抿唇笑着。
二人沿着长街走了许久,王韵然既不猜灯谜,也不买花灯,俩人就这么走着,叫陆晋良有些不解,说着:“你不是说想逛花灯?”
王韵然摇头:“只是想过个上元节。”在洛城时,只有上元节,老太太才许他们兄妹几人可以玩到戌时后再回府,当年她有过一屋子花灯,都是二哥猜灯谜赢来得,江陵得花灯比起洛城,还是差些。
早察觉陆晋良的不自在,王韵然问着:“怎么,不喜欢热闹了?”
“在军营里,哪有这样的热闹可看,想想,有三年多不曾逛过街市。”
王韵然四下张望,长街上满满是人,倒是远处一家摊铺前空荡荡的,遂将陆晋良拉了过去:“听说江陵的鱼糕可好吃,咱们尝一尝。”
铺子里守着的是个老妪,走起路来都有些颤,也难怪她的小摊里没人光顾。
“二位要吃些什么?“老妪将小板凳抹了抹,招呼二人坐下。
“嗯?什么好吃,都送上来。”说完指了指陆晋良:“他不差钱。”
“好嘞。“老妪一边走回自己的摊位,一边问着:”二位不是江陵人吧。”
王韵然点头:“随夫君来江陵做些生意。”
桌子很矮,二人坐下,双腿只能蜷缩着,王韵然还能勉强,陆晋良的大个子坐在小矮凳上,颇有些为难了,看他拧眉厌弃的模样,王韵然笑了出声:“这回知道个太高不大方便了吧。”
陆晋良张望了会儿,抬头,伸手抖了抖棚顶,因为白日里下了场雨,棚顶有些积水,水珠正好被陆晋良抖落到王韵然头上,只听他道:“长得太矮也不好,够不着。”
正好老妪端了鱼糕和米丸子来,听见二人的说话,笑说着:“二位感情可真好,少有男人出门做生意还带着妻子的,我家老头年轻时往外进货,一走好几个月的,就留我一个人在家照顾老小。”
“那不是我家相公长得俊,不放心么。”王韵然拿过筷子,给陆晋良递了去,一面回了老妪。
“夫人长得也好看,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比夫人长得还好的。”
被人夸了,自是高兴,王韵然眨巴着眼睛朝陆晋良:“我家夫君眼神好。”
陆晋良被王韵然这般瞧着,更有些不自在,将视线转开,紧紧盯着桌上得鱼糕,自从二人成亲后,王韵然面对他总很是小心翼翼,今日的得她,确有些不同,他却不敢多想。
“今天是上元节,你们不去猜个灯谜?长湖边还有花灯会,大家都喜欢写了愿望放花灯里,随着河水往下飘,听说很灵验的。”
王韵然开始很有兴趣地和老妪聊起长湖放花灯,其中不乏一些有趣故事穿插着,一旁陆晋良虽不吭声,二人的说话却都听了进去。
待肚子填饱,王韵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站起身,说着:“你请我吃东西,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陆晋良挑眉,才付过银子,便被王韵然拉着往湖边去。陆晋良跟着她身后,看着眼前较小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弯着,他喜欢她牵着他越过人群时的模样,她牵得很紧,仿佛怕将人弄丢一般。
长湖的东岸满满是人,转过西岸,便清净了许多,码头旁边停了一只小船,王韵然回头,正好看见陆晋良来不及收回的笑容,一时晃了神,呆呆站着,半晌,才道:“我总以为你跟着我出来很不情愿。”
陆晋良没有接这话,只道:“想游湖?”
王韵然看着她,眼神愈加专注,点头,说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么?”
“洛河边,你抢了我的游船。”陆晋良回答着,没有一丝犹疑。
王韵然摇头,辩驳着:“明明是我先和船家谈好的价钱,是你抢我的船。”
“可银子是我先付的。”陆晋良说着:“倒是你脸皮厚,非赖在船上不下来。”
王韵然笑了笑:“你银子多,愿意请我游船,怨不得我。”说完,再次牵过陆晋良:“在那之后,我们再没有一起游湖过,今夜可愿陪我一次。”
“我应了你,要陪你过上元节。“说着,二人上船,小小乌篷船微微晃了晃,待二人坐稳,船头的船夫已经划船。
湖面漂浮着许多花灯,花灯倒影在水中,确如星星闪烁,有船只划过,搅乱一河璀璨。船舱里,有早已备下的碧螺春,王韵然给二人都斟了茶,说着:“你当时喝茶可是讲究,我总想,茶的味道不都是一个样么?”
“就因为看不惯,你便戏弄我落水?“陆晋良挑眉,问着。
王韵然摇头:“当时我问延声,可见过大海,你可记得那时你说了什么?”
陆晋良仔细回想着,五年前,王韵然娇俏的声音仿若就响起在耳边一般:听说海面风浪大,但穿过大海,便是一处世外仙境,人去了,都不愿意再回来……
当时他怎么回话的?好似:因为出海的人都死了。
“阿爹叫徐叔叔和孙吉送我去洛城前,曾和我说,等他和言爹爹处理完凉州事情,就去洛城接我,到时咱们三人一起出海,咱们第一次遇见时,我已经在洛城等了阿爹五年。”
船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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