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十二月初,算起来,所剩不过半月。据说,因挨近年关,陛下本意将婚事定在来年开春,当时在场的太子与容国公都没有异议,偏安平王说了句府里有个女主人,过年也不觉冷清,或是此番言辞触动陛下,当夜,陛下一人在东宫待了许久,第二日,除了按着安平王意思,将婚事提前,更加封安平王为亲王,赐晋王封号。
一时间,晋王又成了京里最热门的话题,就连太子府里下人,待王韵然也更客气几分。
“谢府送来了好些东西。”梨白递上礼单,打开,长长一串,目不暇接。
“要说还是舅老太爷心疼咱姑娘,听说谢家二姑娘出嫁,嫁妆与送咱们这儿来的无二。”即便谢二姑娘是庶出,嫁妆也不算少,能将嫁女的清单再备一份添做侄外孙女的嫁妆,实属难得。
“姑娘是王家最后出嫁的一个,二爷待姑娘又好,陪嫁自然不会少,谢、王两家是大渝朝最盛的世家大族,姑娘这嫁妆可是要赶超了容国公府?”梅子说完,有些担忧:“毕竟赵家姑娘是正妃,咱们抢了风头,可要招人嫉妒。”
梅子说的也在理,梨白刚还想着这事,只是不知怎么开口,当年王良媛进太子府,老太太可是按了太子妃当初嫁妆来为长孙女添置的,没道理换了二姑娘,就要委屈。
偏王韵然在旁没有说话,俩丫头也便不好再说,刚巧桃夭冒冒失失跑了进来,一边嘴里念叨着大消息,一边却不看路,直接往凳子上撞去,摔下的姿势很是清奇。
梨白捂嘴笑着:“你一天天不闹出些事情,可就不得安生?刚还和姑娘说起,要不将你送回洛城去。”
桃夭猛一抬头,赶紧地爬起身,也顾不得小腿疼痛:“奴婢不要回去,奴婢一进王家,就是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如今把奴婢送回去,叫奴婢伺候谁去!”
“大太太,二奶奶,哪个不能伺候,当初销尖了脑袋想往大姑娘院里去伺候的,是谁?”梨白接话。
桃夭一时语噎,当年老太爷过世不久,二姑娘没了依仗,在府里地位一落千丈,她是想过若能伺候了大姑娘最好,这话打梨白跟前说过,这么些年过去,怎还记得。
“奴婢当时不过玩笑话,哪有当真了的,大太太脾气不好,奴婢若到了她跟前,哪里有命活呀。”桃夭更是着急了,也不知梨白是不是玩笑,遂看向王韵然,委屈说着:“姑娘瞧瞧梨白姐,又欺负人。”
王韵然合上书,浅笑着说道:“桃夭一进府就跟着我,如此说来,这丫头没甚规矩还得怪在我头上。”忆起当初许多荒唐事情,不免笑意更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桃夭一着急,上手就扯住王韵然袖子,被梨白拍开:“看看,还上手了,这规矩,进了王府可还得了。”
手里一下空了,桃夭颇是无助,看二人神情不似玩笑,不觉急出了眼泪,跪在递上磕头:“奴婢打小就听姑娘吩咐,姑娘出嫁,王府里的丫头哪有桃夭伺候得尽心,求求姑娘,别不要桃夭。”
“好了,起来说话。”王韵然说了声,正巧陆翰文进门,便看着这么哭哭啼啼的一幕,给吓了一跳:“怎么了?”
也不管来的是谁,桃夭仿若抓着个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匍匐在陆翰文面前:“小郡王替奴婢说说情,让奴婢能跟在姑娘跟前伺候。”
梨白赶紧将桃夭拉开:“小郡王难得过来,定是有话与姑娘说,咱们先出去。”
待屋里丫头们都出去,总算清净下来,陆翰文才是走近了,说着:“桃夭虽说咋呼了些,好歹跟了姨母多年,怎就要打发了?”说完,担忧着:“可是良媛与姨母说了什么,姨母莫不是要带着梅子去王府?”
王韵然摇头:“梅子虽说聪明,总归没有跟在身边多年的丫头顺手,只是听洛城来的管事说起,桃夭母亲病重,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前些日子他哥哥到府上寻她,才晓得人跟着我到了京里,我记得桃夭老家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想着这些年她跟着我也没得什么好,便将卖身契送回,让她回乡嫁个好人家。”
“姨母善心,与桃夭说明白就是,倒是可得对您感激涕零。”
“梨白想逗弄这丫头,哪晓得叫你赶上了,这会儿出去,梨白应该解释清楚了。”说完,看陆翰文手里捧着东西,问道:“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这才想起正事来,陆翰文将布包取出。厚厚一叠,递过去给王韵然:“这是先生要我带给姨母的,先生说了,姨母大婚,是件高兴事儿。”
里头厚厚一本诗集,王韵然诧异着翻开,熟悉得字迹映入眼帘,一旁陆翰文也是好奇,凑近了想看看什么宝贝东西,跟着王韵然节奏,看了没几页,已是赞叹不已:“先生不愧是周老的关门弟子,诗篇写得叫人望尘莫及,也难怪陛下如此看中先生才学。”
抬头,却看见王韵然通红着眼眶,微微一愣,递过帕子,道:“可是炉烟呛了眼睛。”
屋里没有开窗,是有些烟尘散不去,可也不至于迷了眼睛,陆翰文不过给王韵然一个台阶下。陛下请了先生在宫里开堂讲学,这些日子与各府世子少爷一起读书,也听说过旁人碎嘴,说是当年长卿先生在王家做教习先生,却与王家姑娘生了情愫,才被老太太请出王家,这些传闻,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可如今见姨母这番情绪,却有些拿捏不准了。
“这是我父亲得诗集。”王韵然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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