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是在猝不及防之间与那人撞上面的。
他换上了白色的绫罗衣,衣摆和袖间绣上了大片的雪莲花,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丁点杂色,赤、裸的双足踏在地上,因着角色需要,他那一头墨黑的碎发已经被剃了个干净,越发显得脸庞精致轮廓分明,尤其是那双如碧空洗涤的双眸,偶尔染上了氤氲不散的烟云,望一眼便是让人从骨子里的惊叹。
夏商觉得没什么,倒是遥望,心疼的捧着他的脸嚎了许久。
他拍的这场,要在雪山上,剧组拖着拍摄器材,一群人爬了整个上午才到达这方最美丽的冰原。
夏商怕冷,遥望往他衣服里贴了一个又一个暖宝宝,都抵御不住山上刺骨的寒气,他战战兢兢光着脚往雪地里一站……那酸爽……
夏商瞬间就想飙眼泪,偏偏导演成名多年,年纪越大就越对艺术表现出变态的固执,一场不过,好!那就再来一遍!不过咱们就杠下去了!夏商嘴唇冻的青紫,让化妆师抹了点唇膏回血色,场记再一次打板。
固执的导演拿剧本狠狠拍自己的大腿,嚎的撕心裂肺:“太艳丽了!眼神不对!你的目光应该让人感到救赎,而不是引人堕落沉沦!”
“你是佛!你是僧!你看看这雪域!你会是受万人朝拜的神灵!”
夏商低头朝山下看了看,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卧槽海拔千米的高空做个鬼的神灵?!
天空苍茫云海如同潮浪翻滚,雾霭重重将山外山掩映其中,雪峰呼啸而上的烈风卷起千堆雪,微小的白粒附着在青年浓密卷曲的睫毛上。
夏商轻颤了颤。
他试着感受风的呼吸,就像作为鬼魂飘荡的那些年,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俯瞰在脚下,万人匍匐叩首,疾速翻滚的云外射出万丈荣光,九天之上魂魄降下传颂的梵音。
他是佛,他是僧,他曾在这雪山上度过迷途人,他也曾如永不坠落的星辰照耀在藏地的夜空上。
他是这雪域圣地的王。
一阵风吹了过来,少年和尚的白袍随风激荡起波浪般的涟漪,他袖间的雪莲层层绽放,风雪模糊了他仿佛画壁上凝刻的眉目,他微敛双眸,如丝如缕的天光透过云层在他合十的手掌间镀上金光,他面目冰冷无情,虚幻缥缈似天上仙,纷飞舞动的风雪中,他眼中藏着这莽莽红尘,藏着这天地的生离死别,一滴泪却悲哀的落了下来。
当年佛祖拈花一笑,参透三千轮回奥法,如今他将以身入命,道是无情却有情。
再没有人能说夏商无法胜任这个角色,演员表出来时,他们质疑过,不信过,只因夏商那张脸太过出色,沈孽那完美的容貌和妖孽般的性格也深入人心,让人不禁怀疑,他能否将这个超凡脱俗的和尚呈现出来,而今,夏商不仅演好了,还演的出神入化令人震撼。
秦淮安极快的大步走了过去,遥望还没回过神来,手上搭着的羽绒服还没送上去,秦淮安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将冻在原地走不了一步的青年牢牢包裹住,他顾不得什么,抱起青年,大掌握上那莹白精致的双脚捂在怀里,灼热的温度一瞬间侵入经脉,夏商“嘶”了一声,不住的打着冷颤。
导演挥着手骂道:“快拿热水袋!愣着干什么?!给他热水暖暖身子!”在场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一哄而上。
原本的剧本中,是没有少年和尚落泪的那一幕的,导演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镜头,叹息道:“这个孩子不得了啊。”
而夏商……夏商永远也不会告诉他自己只是因为太冷了所以冻哭了……而已。
他确实是太怕冷了,魂魄都好像要沉睡过去,这个僵硬的身体到底还能撑多长时间,夏商也不知道,他只是努力汲取着温度,一个劲往男人怀里钻,双手贴上男人衣服下火热的胸膛,他喂叹一声,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好在羽绒服够大够厚,没人看见他的这个小动作,不过即便是看见了,他们也没法说什么,无论是刚刚秦影帝冲上去抱着青年的那一幕,还是用手掌给青年暖脚的场景,已经昭示了二人关系的不同寻常,并且……他已经将青年放在了心尖上。
众人没有歇多长时间就返程,夏商原本给秦淮安捂在怀里,难得羞耻心发作,手脚恢复了便自行下山,这一场戏足足拍到了傍晚,进了民居所在地更是已经黑了天。
夏商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瞿书城。
他因为有些受凉便留在了屋里,秦淮安被导演叫了去,直到夜深了还没回来,也不知商量什么东西。他闲着无聊,便出了门寻人,猝不及防,跟那人打了个照面。
瞿书城似乎是刚来的,身上还背着个包,遇见他也是一愣,却没有多少惊讶的意味儿,夏商哪还能不明白,人也是来拍戏的,并且早知道他在这个剧组。
这个认知让夏商有点恶心。
他双手插衣服兜里,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一张白皙的小脸露在外面,面上淡淡的,也不见有什么表情,就这样站在那儿,身后是房屋里明亮温暖的灯火,头顶是宁静的夜色无边。
瞿书城有些恍然,他忽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他跟夏商合租,那时他已经一只脚踏入娱乐圈,而青年还没有,他每天为了通告拍戏四处奔波,无论多晚,总能看见那间屋子里的灯光,一直在等着他,一直等着……
而不是现在这样,青年明明站在他眼前,却好似疏离的远在千里之外。
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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