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了魏锦岚的好意,薛盈凝笑道:“若真是一样的菊,恐怕也缺不少朔阳宫的独特品种吧。前殿的花大家都能瞧见,可本宫知晓太后精心养育了珍稀品种在花苑内,每日命人专门打理,如今应也开得盛了。”
许太后颔首:“贵妃说的正是,那些花可是宫外都见不着的。”
魏锦岚微微失望,只得笑着打趣:“美事难两全,臣女原本是存心惦记着景北别院旁的那家点心,看来吃不着了。”
这事儿过去,众王妃与贵女小坐了片刻便起身道辞。薛盈也欲离开,许太后唤住她道:“贵妃理当如今日这般,细致入微,审时度势。”
薛盈俯首:“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她欣慰,第一次得了许太后的夸奖。
款待外邦的夜宴开始前,薛盈来朔阳宫陪同许太后一同前去。许太后衣着庄重,薛盈平素甚少佩戴首饰,今日应对场合也稍扮得隆重一些。
她身着酡颜色曳地宫装裙,发饰珠玉甚少,一张细致描妆过的脸却足矣抢去这满宫风华。迤逦裙摆曳地而行,薛盈一言一行都端庄谨慎,可身侧许太后偏头凝来,却怎么都觉得是妩媚摄魂。
许太后蹙着眉,两人已走进泰和殿,殿中众人皆朝她们二人行礼,许太后便没再说什么。
须臾,宫人禀道皇帝驾到。
殿门处的盛俞由众臣拥簇而来,而他身后侧,被推在轮椅上的人容姿隽逸,眉眼冷淡,一身青衣。
薛盈轰然间僵在原地。
满殿臣子与宫人俯首行礼:“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恭迎豫王入我周朝——”
豫王,封恒。
曾经不喜言谈、被困自由的质子,三年后却是东朝挟掌天子令的豫王。可是他为什么坐在轮椅上,他的双腿呢!
满殿喧阗,盛俞被拥簇着走到薛盈身前,他嘱咐许太后入座,凝眸望向她。
“贵妃随朕入座。”
薛盈的目光怔怔落在盛俞身上,他已走向龙椅,她敛眉走去坐席,举止款步间衣袂生风,可衣衫下包裹的僵硬只有她自己清楚。
殿内是祥和的,笙歌鼎沸,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薛盈早就放下那段过往了,她与封恒,风月再无关。
即便相逢,也应当如浮萍掠水不能识。
她甚至应该恨他薄情的。可是为什么她控制不住满心的震惊与疑惑,甚至心底里还有那丝真真切切的心疼。
她从入座便目不斜视,只望着案前的点心。
封恒的坐席离她不远,盛俞在问封恒:“豫王来我周朝可还习惯,没有不伏水土吧。”
“入乡随俗,一切安好。我曾为质子居周七载,没有不伏水土。”
风将这道声音送到薛盈耳朵里,依旧清冷,连同他身上那一丝藿香草的淡香都依旧未变。
封恒道:“这位是周朝太后?”
盛俞颔首,许太后笑容庄仪:“难为东朝天子还知入我周朝恭贺陛下登基之喜。”
封恒说着维系邦交的话,目光落于薛盈身上,问:“这位是陛下的贵妃?”
盛俞薄唇勾起:“是。”他望向薛盈,“贵妃,豫王远道而来,可有准备美酒?”
夜宴是盛俞昨日便吩咐宫人准备的,薛盈负责监管。她起身施礼:“陛下,臣妾已备有醇香佳酿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宾。”她偏头招呼白湘去安排,方才她的声音里,似乎有她自己都听见了的颤抖。
封恒淡淡一笑:“多谢陛下好意。我此般问,是为太后与贵妃准备了薄礼。”
他身后的使臣分别呈上礼物,在盛俞的示意下,江媛接下礼物回殿安放。薛盈抬眸望向封恒,宛如只是两人间初次相见,带着疏离,守着礼节,轻道多谢。
封恒的双眼落在她身上,她控制着心尖的颤动,迎上了这道视线。
泰和殿的上方是轮明月,那轮月映衬在了盛俞的眼里,余下的暗夜都落入了封恒的眉眼里。他目光幽深到她看不真切,只有那刀锋雕刻过的五官鬓眼仍旧是从前的模样。这一眼万籁无声,所有的静却也都只是相逢陌路。她收回视线,再也没有望向过那头。
许太后身边的宋嬷瞅了一眼呈上来的礼物,许多珍宝上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宋嬷掀开罩盖,一时间四周昼亮如光,许太后笑望封恒道了声谢。
殿中有秦王妃,她坐在许太后身旁,秦王妃朝许太后笑着低谈:“夜明珠太后想必不稀奇,可这般硕大浑圆的还是第一次见,真乃稀品矣!今日咱们还在朔阳宫里提到景北别院,说来也巧,景北别院还是这东朝豫王从前待的地方呢!”
秦王妃不知说了什么话,逗得许太后笑开了颜。
白湘似是瞧见什么,低低笑出声来,但忙碍于规矩伸手掩住嘴。江媛轻声问:“白姐姐,你笑什么?”薛盈听到她二人在她身侧的谈话,白湘道:“你瞧豫王身边那侍卫,形高如熊,脚踩的地方竟陷进去许多,他得有多沉!”江媛一听,也吃吃笑了一记。
薛盈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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