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倩跑到局里的时候,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也顾不得再擦,只用一双充满希望的柔弱眼睛望林警官,这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若是林警官都不肯再查下去的话,恐怕丁雪是真的没救了。
林警官把丁倩带到办公室,让她坐下,也不介绍骆宇给她认识,只让她如实回答骆医生的问题。她自然是答应的,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容得她去置疑别人的身份。能帮她的人,就都是好人,都是恩人。她点着头,点出一串眼泪。林警官递纸巾给她,她不敢抬头看他,怕一抬头,就哭死过去。自从上次跟林警官见过面以后,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她吃不好睡不好,除了挖空心思想找对丁雪有利的线索外,还要安抚老家的父母。她们的父母比她更煎熬,常常哭着哭着就晕过去。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骆宇对丁倩不像对陆婷婷和丁雪一样迂回,而是开门见山,直问她有没有发现丁雪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丁倩话没听完就开始点头,点得又重又狠。她太想说说这件事了,丁雪被鬼附身的事。可是她不敢,这种事情,谁能信?连陆婷婷都不信,只说她睡得迷迷糊糊看花了眼,或者说是丁雪因为跟她吵架,故意扮鬼吓唬她玩。现在有人问起来,她当然点头,当然要说,不管鬼附身是不是真的,不管说出去会对丁雪有什么影响,都得说。哪怕最后判她个精神分裂,也比直接判了死刑好。
于是,丁倩一五一十都说了,丁雪深更半夜怎样化妆,怎样梳头,怎样点着根蜡烛满屋乱转着笑,说得非常详细。她在描述的过程中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男人问她丁雪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指的可能不是这个,可能仅仅是问普通心理或者行为上的一些反常。但她说都说了,索性一条道走到黑,豁出去了。不过她没提到“鬼附身”这样的字眼。这里是公安局,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警察,另外一个虽然没穿制服,但怎么的也应该是办案人员。她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都是二十一世纪的人,都念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鬼附身这种事,真的说不得。
林警官听得目瞪口呆,吃惊极了。丁倩描述得太详细,以至于他都感觉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丁雪盛妆打扮之后惨然吓人的模样。
骆宇虽然没有林警官那般吃惊,但受的惊吓也不小。他倒不是被丁雪的变化吓到,而是完全没想到,廖容居然有这样大的能耐!
骆宇不容丁倩喘息,快马加鞭追着问她这种变化发生过多少次,都是在什么时间段发生的,每次持续时间有多长,在发生变化的那段时间里,丁雪认能不能认出她,能不能说话,说话思路清不清晰,对周围的情况有没有认知能力。等等等等。
丁倩意识到这些对丁雪可能很有帮助,便飞快地回答,说她看见过三次,都是在深更半夜,但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前半夜,有时候是后半夜。而且每次持续的时间好像也不一样,有时候长,有时候短。她在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时候,认识丁倩是她的姐姐,问她什么,也都能答得很流畅,沟通上没有障碍,行动也都没问题,渴了会自己找水喝。
骆宇吐出口气,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然后,再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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