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电风扇前汗流浃背地打包行李。
『睿博,蓝色和紫色哪个好?』
风雪没头没脑地丢给我这个问题,电话另一头传来的背景音乐是保罗玛利亚大乐团演奏的音乐。蓝色和紫色?怎么回事?话说回来,她们是从哪里打来的啊?
『嗯……我现在和梓莹正在买泳装啦。我已经决定好要买粉红色的了。』
「啊,你们在百货公司?」
『对啊对啊。而且现在已经放暑假了,人好多,挤得要死。』
风雪真的和梓莹一起去买泳装吗?我有点吃惊。
『然后梓莹一直没办法决定。睿博,你挑一个。』
「为什么是我?」
『因为梓莹说她不会游泳啊!也就是说她买的泳装是穿好看的,所以才要睿博选呀!』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自己选啦!」
『啊——算了。对了,那我把试穿的照片用手机传给你。』
「——不、不行!』后方传来梓莹的声音,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啦!
我把挂断的手机拿在手里不停翻来翻去,还真的等了简讯铃声好一会儿,都忘了要收拾行李了。梓莹穿泳装的照片啊——真的会传过来吗?不行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啊?梓莹还是会拒绝她吧。
不过多亏了风雪我才想起来,于是在柜子里东翻西找,把泳裤给找了出来,塞到登山包一角。到时候有时间出去游泳吗?
海边?大家都会穿泳装?我突然没来由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到现在我才稍微理解班上同学起哄时的心情。只有我们四个人耶,只有四个人,而且是去海边,还住别墅——该怎么说呢?这只能说是过太爽了吧?
我赶紧恢复正常,在床上坐好。距离现场演唱不到两个礼拜了。练习要紧。
不管怎么说,就是明天了。
「睿博,洗澡水要怎么烧啊?」
「刚才不是教过你了吗?」
「睿博,我不知道我的内裤放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你放在哪里啊!」
那天晚上,我试着放手让哲朗做一些家事。虽然只有三天两夜,但如果没人在家时他不能多少照顾自己,那我会很头大。
「喂,现在说还不算太晚,你真的不带我去吗?会很有帮助喔。我可是很擅长帮女生在背上擦防晒油喔!」
「你在自己的香港脚上擦药就好啦!」
「睿博,你太天真了。那不是香港脚,是轮癣喔。」
「罗唆啦!你别靠近我。」
哲朗缩成一团,蹲在房间角落喃喃自语地说什么:「我不记得自己养出过这样的小孩……」我丢着他不管,自己回到二楼的房间去。最后确认一下贝斯跟替换的弦。明天很早就要起床,还是赶快去冲个澡睡觉吧。
第二天的集合地点是长岛乐器行,也就是古学姊打工的地方:离这附近最大的车站商店街有一段路。乐器行是间破烂的店,位在一栋细长的三层楼建筑里,彷佛地震一来就会垮掉,不过最近倒是频频有常客光顾。一到深夜,这里就会成为乐手们逗留、聚集的地方。
早上九点,我和风雪到的时候,门口的路上停着一辆大型的白色休旅车,古学姊正要把爵士鼓搬上车子的行李箱,梓莹则坐在后座,探出身子看学姊搬东西。好久没看到她穿便服了。然而梓莹一看到我,又钻回车里去。
「早啊!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帮我搬扩大机?」
学姊的额头上满是斗大的汗滴。这台休旅车还真大啊,就算把所有乐器都搬进去,好像还有剩余的空间。
「呃……谁要负责开车啊?难不成是学姊?」
我边搬扩大机边问。自从听说要开车去海边以后,我就一直对这件事感到不安;也许学姊会有驾照吧?
「嗯?我们有专门的驾驶员喔!回程也会来接我们。」
「啊?」难不成是那个倒霉的店长?
这时,店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台高度跟我身高差不多的马歇尔扩大机出现在眼前。把它搬出来的是一位个子很高,年纪大概二十好几的男人。一头乱发之中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神,即使透过墨镜,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视线;加上相对高耸的鼻梁,显得十分引入注目。就算只是在街上擦身而过,恐怕整天都不会忘记他那张脸。
「弘志,我把扩大机搬进去,你去把三把吉他放在座位底下。」
「噢,了解。」
听到学姊的话,那位叫弘志的人苦笑了一下。
「咦、咦!」和我一起搬贝斯扩大机的风雪看到那个人的脸后,就把手放掉跑开了。我一个人勉勉强强地把扩大机搬进车子的行李箱。搞什么啊,这样很危险耶!
「弘志?是……是本人吗?哇!」
「不不,我今天只是个小小的驾驶员。」这位弘志大哥摘下太阳眼镜,对于品投以微笑。呃,他是谁啊?
「风雪,那是你朋友吗?」
「睿博,你不认识他吗?」
「这……不好意思。中国的乐手我几乎都不认识。」
休旅车上路后,我在后座向弘志哥道歉。
「不要用这么奇怪的方式跟我道歉啦。」弘志哥大声地笑着对我说:「不认识我也无所谓啦,毕竟我是玩地下乐团的嘛。反正这次的现场演唱结束后,你想忘也忘不了啦。」
他这么说让我更为抱歉,身子都缩成一团了。
根据情绪高昂的风雪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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