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府时,已将近亥时。墨染的天色中,只能看到廊下星星点点的灯烛摇曳,耳边吹起了清冷的夜风。不知是哪里的狗闻到了气息,正不安的狂吠。
进了内院,姐弟几个就分了手,回各自的院子歇息。这一夜,过得很是平静。
过了正月十五,书院就正式开学了。云珅年前就与平阳麓笙书院的院长商量,年后就让三个儿子到他那里上学。当然,云思帆年纪较小,与云思翎云思羽自然不在同一个班次。
段氏自从在桃鸳园又吃一个闷亏之后,又被云倾华插手她的后院内务,正忙于摆平和补救之前的漏洞,因而也没有心思再来找云倾华的麻烦。
端木凌在正月二十这日离开平阳,归去京城。临走时再三提醒云倾华“你既戴了我送你的玉簪,那就是名花有主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以后老老实实呆在闺阁中,不准出来拈花惹草,红杏出墙,七上会看着你的。”搞得云倾华哭笑不得,说既然这么不信任,又何必执着一枝花。京城小霸王骄傲的回了一句:本少爷愿意。
对于德云茶楼,云倾华并没有撤掉原来的掌柜。因为就算撤掉,她手里没有合适的人,也不知道该换谁去接手。只是,将云六安排到里面去当个管事,留在门房的眼线,就剩下了谢子。
只是,中间段氏要求了一次,说德云茶楼虽是端木凌送给云倾华的,但云倾华还没有嫁出去,这茶楼就该上交公中,不该是云倾华私有。结果,被云珅直接否决了。
段氏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非是想私吞罢了。若是其他的,云珅不会插手,但是有关侯府,云珅却不得不谨慎。不能因为一个茶楼,就让侯府的人以为云府尽是贪小便宜之人。
云倾华让云六的父亲帮她找了个会记账算术的先生,每天两个时辰教习她如何记账算账。段氏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说府里已经有先生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多请一个回来,直接被云倾华以一句‘我既不花你的钱又不花公中的钱,你管得着吗?’给顶了回去。
云府在平静中,过了一个多月,直到三月底。
云府平静,不代表其他府上也平静。新鲜事总是不断涌出,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小姐,宁家这回,脸可是丢大了。”
说话的,正是被云倾华派去德云茶楼的云六。此刻他正站在云倾华的下首,禀报诸事。
云倾华坐在主位上,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刘妈妈侧立一旁,皱眉问道:“这宁家大小姐,怎么又跟高三郎扯上关系了呢?”
“奴才也不知道,听说半个月前,玺珍坊的老板杜一玉在‘一醉春风’喝酒,酒到半酣时说漏了嘴,被同去的人听了去。”
玺珍坊是平阳最大的玉石坊,老板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名杜一玉。他这名字倒是专门为他所操之业而取似的。
刘妈妈又问:“都说了些什么?”
“说灯节那天晚上,有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宁家大小姐,扯下了她的荷包,掉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冬晚可是灯节那晚的当事人之一,兴奋的问道:“都掉了什么啊?”
云六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十几两银子,和一块白玉。”
冬晚垮了肩,一脸的失望,“切,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是呢!”荷包里有钱也不奇怪,塞块玉佩也不奇怪。
云倾华笑着安抚她,说:“行了,云六的话还没说完呢!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否则云六也不会特意来禀报。”
转头示意云六,“你就继续说吧!”
“是。”云六继续说道:“事情确如大小姐说的一样不简单。起初也没人在意宁大小姐荷包里的东西,但是那晚杜一玉也刚好在场。一眼就认出了宁大小姐荷包里的那块玉,正是出自他的玺珍坊。”
刘妈妈疑惑,“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吧!宁大小姐买块玉有什么稀奇的。”
云六摇头,说:“并非如此。玉是高笉买的,哦,也就是高三郎。”
“哦。”冬晚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说,高三郎买的玉,却出现在了宁潇潇的荷包里。”
“正是。”云六点头,“也有人怀疑杜一玉是不是看错了。杜一玉很肯定的说他不可能看错,因为那白玉上刻了一个‘笉’字,还是当时高三郎要求的呢,所以杜一玉记得十分清楚。
本来这只是一句酒后醉语,也并无人在意。谁知道不久前,就有传言说亲眼看见宁家大小姐和高三郎在巷子里私下见面。说的有板有眼的,连两人当时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式都讲得一清二楚。还有宁家的下人证词,说那天宁家大小姐的确是穿那身衣裳。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流言就这样散开来。后来又有人说出了杜一玉的醉语,灯节那晚目睹宁大小姐荷包里有白玉的人不在少数,这场流言,传得就跟真的一样。”
云倾华指腹依旧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只是微垂的下巴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冷笑,犹如地狱而来的嗜血恶魔,令人不寒而栗。
云珅最近也放弃了与宁家的周旋,因为他发现关于大女儿和高三郎的谣言,不仅自家女儿不在意,就连侯府一点问罪的意思也没有。后来赵凉奕找他去谈了一次话,他才恍然大悟,索性不管了。
老侯爷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不是不闻不问,只是想要锻炼自己的孙媳妇而已。
冬晚兴奋的猛拍了两下手掌,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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