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青苔丛生,从远处看去,仿佛生了一团浅紫的花丛,缀在铺天的绿意里。
江修齐嗅了嗅鼻翼的湿草香气,不觉地露出笑,一对梨涡便又显了出来。
“顾止淮出手挺狠的啊,叫你一觉睡到了现在?”下了城楼,江修齐似换了个人,挽起袖子,一把折下了高枝上的晚樱桃,举在手里,随即笑着走过来,“不过,你来晚了,他们已经走了。”
“我知道,我来,就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手里的樱桃红艳,江修齐递了一串给宋寒枝,笑嘻嘻地没个正经样。
“你要问些什么?”
宋寒枝手里的樱桃翻来覆去,鲜红浓绿点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得人晃眼。
“他们何时能到清秋城?”宋寒枝的声音似是猫儿般细软,听得江修齐汗毛倒竖,险些站不住。
“你什么时候这么女人了?不就是关心人家吗?索性把你想问的事情全说出来,我一次给你回答的清楚。”
宋寒枝心下释然,那便敞亮说了。
“那好,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他们何时能到清秋城?南北两方,哪一方会先打起来?朝廷供给线路如何?他们是打算斩草除根,还是劝降?”
江修齐沉默一晌:“小妹妹,你能这样问,想必你的心里早该有答案了。”
宋寒枝摇头,她不确定。直觉告诉她,镇远王这边的情况要棘手得多,她不知道顾遂锋分三十万人马去对付齐王,是别有用心,还是他过于轻敌。且朝廷现在就一个傀儡皇帝,顾家一走,就是赵家当权,兵粮供给这方面,只能由赵家做主。
但每次顾止淮与赵成言相见,她隔得数里远的地方就能闻见火。药味,可见二家关系私下里也不是多好。
“小妹妹,镇远王为了这次的‘清君侧’,可画了不少工夫。你觉得,他筹划了这么多年,投入了数不清的力量,只是为了一场简简单单的战役?会乖乖地等着?”
为了今日的“清君侧”,他先是派细作潜入宫中,将楚秉文的婚礼搅得天翻地覆,接着散出谣言,将天灾人祸、上天降罚传得人尽皆知,楚都一时草木皆兵。最后更是直击咽喉,将影门十八卫不声不响地灭了十七个。事后,更是不给人喘气的机会,直接起兵造反,将许久不出马的顾遂锋彻底惹恼了,直接挥兵南下。
这一切看起来毫无章法,却又是环环相扣,似是镇远王早已精心布好的局。
“所以,你觉得,会是镇远王这边先动手?”
“不好说,镇远王这边,我是真的看不清,但一定不会简单,就看老爷子怎么对付了。倒是齐叔垣那边,我觉得,他撑不了多久。”
他本就是附和镇远王而来,不过是凑一遭热闹的,说白了,也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真要他浩浩荡荡打过来,怕是半道就要跑路了。
“那军粮供给呢?赵家现在一家独大,会不会切断这条线路,不管他们死活?”
江修齐“嗤”了一声,伸手,狠狠地敲了宋寒枝一下:“丫头,你当我守着这三十万大军是在这里看风景的?”
宋寒枝:“……”
也是,她把一直都不怎么靠谱的江修齐给直接忽略了。
江修齐看着宋寒枝一脸认真的模样,道:“你这小姐当得这么忧国忧民,让都城那些败家脓包们怎么想?”
楚都内奢靡之风盛行已久,哪怕是大战在即,都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该吃吃,该喝喝,该花天酒地的一个不落。宋寒枝就不同了,她活得宛如一个细作,日日竖着耳朵,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都要打听得一清二楚,为她的跑路大计可谓是煞费了苦心。
“说起这个,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要给你讲。今日一早,赵家遣了人过来,说是邀请我们一家人晚间去他家喝茶。我爹与赵家素无来往,而且赵家位高权重,突然发出了请帖,我爹慌得险些栽到地上去。你说,这顾家前脚刚走,赵家后脚就来人了,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啊。我一想到赵成言那厮就头疼,真想再装个病。”
江修齐忽然面色严肃:“宋寒枝,你完了。”
宋寒枝:“……”
“我认真的,你真的完了。”
“为,为什么?难不成,赵成言那个王八蛋真的猜出我的身份了?”
江修齐的面色越发深重:“不,比这个原因更严重。”
“那,那是什么原因?”
“赵成言的妹妹——赵攸宁,你知道吧。”江修齐深呼一口气,缓缓道:“这个赵攸宁,长得还行,身世也行,脑子也还行,就是眼光不大好。”
“你什么意思?眼光不好,难不成,”宋寒枝顿时吃惊地捂住嘴:“该不会,她看上了……你吧?”
江修齐气急败坏,抬手又给了她一栗子,“什么叫看上我就是眼光不好,是她看上了顾止淮,顾止淮!宋寒枝你完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两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两个最后非得打起来不可!”
“……”
宋寒枝已经在低头拿刀了。
“别别别。”江修齐拽住宋寒枝的手:“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为了防止你们两个嫉妒的女人打起来,等你们到赵家的时候,我也找个理由进去,凑个热闹。”
“什么狗屁逻辑?你才是嫉妒的女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为顾止淮和别人打架了?”
“那你刚才羞羞答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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