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殿下已经知道了。”尹柒哲坦然。寻常人若被戳破谎言一定会有几分慌张窘迫,但他丝毫没有,一副从始至终都置身局外的模样。
“尹柒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陌悠然已有些愠怒,言辞间有几分犀利。
“我知道。殿下若实在觉得气,便打我解气罢。”似因为受不住空气中的腐烂气味,他以袖掩嘴低咳了几声,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加凄凉惨淡。
陌悠然哪忍心对这样的他下手,反而关切询问,“你没事罢?”
“没事。”
陌悠然不信他的话,径自对他身旁的无渊吩咐道:“无渊,快扶你家大人回去。”接着她又转向尹柒哲说道,方才言辞间的犀利已净数被温柔取代,“柒哲,你先回去,本殿稍后就来。关于此事,无论巨细,你待会要一定对本殿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听着了。”尹柒哲见对她态度转变,面色有丝小得意,看得一旁的云毓牙痒痒。
见他离去,云毓当即在陌悠然耳畔念叨,“姐姐,他再可怜,也无法抵消他曾经欺骗过你的现实,你可别心软了。”
“若我没猜错的话,当初应是他救了瑶儿,所以我没有资格怪他。”
“既然是他救了竹瑶,那他为何对你隐瞒此事?”云毓奇怪道。
“估计是有什么苦衷罢。”陌悠然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始终相信尹柒哲不会害她。
感觉裙摆被人拽了拽,她低眉看去,才意识到束心一直跪在她跟前,像个水晶般易碎的男子,“束心,你这是……”自从得知他是竹瑶的亲弟弟,陌悠然对他的态度变得缓和许多,她主动去扶他,却被他避过。
“殿下,您之前曾命奴养好伤后就来为奴的哥哥守墓三年,可如今哥哥还活着,便无让奴守墓的必要了,您会不会想就此抛弃奴?”男子泫然若泣,楚楚可怜状。由于大病初愈,他仍十分憔悴,单薄的衣服披在身上,显得瘦骨嶙峋。
“你怎会这样想?先起来罢,这里地上湿气重,当心伤着膝盖。”
“殿下若不保证不抛弃奴,奴就坚决不起来!”束心依旧避开她的搀扶,一脸倔强。
“你再不起来,本殿倒考虑要抛弃你了。”
束心当即跳起身,欲扑进陌悠然怀里大哭一场,却被她身边的云毓一把推开。
“我在这里,你也敢跟我抢姐姐?”云毓一把搂过陌悠然的腰肢,对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束心蛮横道。说罢,他就在陌悠然脸上亲了一口,霸道地宣誓他对她的占有权。
“云毓,待会你带着束心先回去。”陌悠然也不生气,任他胡闹,谁让她打从心底想宠这个男人呢。
“姐姐你又赶我走。”云毓不乐意了,小嘴撅得老高。
“待会我与柒哲有事要谈,你就别凑热闹了。”陌悠然轻抚他嘟起的粉嫩嘴唇,话语间不无宠溺。
“可是我也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被她温声哄着,云毓脸色有所缓和。
“今晚我告诉你。”
“姐姐的意思是……今晚你还陪我?”云毓目光当即一亮,堪比几百瓦的灯泡。
“嗯。”
“那好罢,我听姐姐的。”云毓登时没骨气地妥协。
他带着束心离开后,陌悠然交代完自己的人重新给地下那位无名的男子立块碑,便离开了现场,赶往尹府。
尹柒哲待在自己暖和的琉璃阁内,身上穿着宽松的素色锦袍,头发一半被桃木的发簪绾起,一半垂下,落在肩头。眉眼如画,气质如兰,清丽的眸好似清澈的湖水,温柔极了。
见女子身影,他连忙从乳白的蒲团上站起身,纤瘦的身姿如柳般柔韧。他上前脱去女子身上的斗篷,将她头上的发饰去了些,才拉着她走入自己的里屋,让她躺上他那张用暖玉铺成的床榻。
“柒哲,你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陌悠然见他不断搓揉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好奇发问。
“我最近从无渊那学了一套按摩手法,想在殿下身上试用。”将手搓暖后,尹柒哲才将掌心覆上她的身子,循着穴位一下一下地摁压揉捏。
他力道控制得恰好,陌悠然舒服得闭上眼睛,却不忘自己来此的目的,“柒哲,该交代了,这阵子本殿真真被你骗惨了。”
尹柒哲笑了笑,这才娓娓道来事情的始末。
“殿下应该记得,当初那位竹公子所中之毒是五毒门的独门秘药误长生,世上唯有五毒门的门主洛千袭有此毒的解药。若碰上别人,竹公子肯定是没救了,可他偏偏碰上了我,而您又那样地重视他,甚至为了他不惜自降身份对无渊下跪祈求,我纵使再铁石心肠,也受不住您这般,所以我在您昏睡的时段里请义母她老人家亲自过来救了竹公子。”
“可竹公子醒来后,却叫我为他对您保守他还活着的秘密。恐怕是因他觉得自己已无脸见您,更没有资格求得您原谅,当天夜里,他就悄悄离开了我府上。”
“得知此事后,我索性着人寻了具与他体型脸型都相似的男子尸体,对其做了些手脚,然后将其掩埋在那座山上,制造出竹公子已死的假象。”
“我当时就想着这样不仅能够斩断那个叛徒与您之间的孽缘,而且还能令您吸取这次沉痛的教训,省得您日后再狂妄自大,忽视那些躲在角落里却随时会跳出来狠狠咬断您脖子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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