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实?”
上首坐着的老者垂眸敛目,微微颔首。
韩邈沉下脸来:“先父一心为大宗、为韩氏操劳,族中上下人尽皆知。如今先父故去,就有人想谋西韩的家产,若是闹到了相公哪里,怕也不怎么好看。”
韩玉可是韩相公首肯的商行主事,跟韩相公的关系匪浅,就连韩邈本人,幼时也曾在东京住过数年。万一他真撕破了脸,豁出去了争抢,还真不好收场。况且帮三房谋夺了茶行,大族老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更有些深远图谋。现在韩邈干脆认了此事,吃下茶行也就罢了,万一再闹腾起来,反倒不好收拾。
也是久经世事之人,大族老立刻颔首,对韩霖道:“七郎,此事不当再提。既然茶行落在了三房手中,你也要小心打理,有什么不明之处,还当请教阿邈才是。”
这是要让他收一收爪牙了。看着一旁气定神闲,完全不在乎茶行归属的韩邈,韩霖丝毫没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反倒涌起了挫败的怨愤。咬了咬牙,他才道:“西韩乃是商贾世家,自然要好好请教才行。”
“商贾”二字,落得极重,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韩邈没有理他,自顾对大族老道:“若无其他事,孙儿就先告退了。”
大族老也没有强留他的意思,挥手让人退了下去,转头对尚且愤愤的韩霖道:“老朽可以帮你拿到茶行,商行之主的位置,也能争上一争。此事可比西韩那点家财重要,切不能因小失大,误了正事。”
这告诫可是颇为严厉了。韩霖立刻整了整神色,躬身道:“叔祖放心,小子定然能把茶行牢牢握在掌中!”
恭敬行礼后,韩霖退出了厅堂。然而急走两步,到了无人处,他的面色便沉了下来,对身后跟着的肖念道:“你说那小子如此轻松就让出了茶行,是不是有所图谋?”
他原本以为韩邈会对茶行之事大为不平,也想好了应对之法。谁料对方根本没有异议,一口就应了下来,顿时打乱了他的计划,使得韩霖以为此子不经事,骨头软,直接开口索要茶园。没想到韩邈竟然又突然强硬起来,连韩相公的名头都搬出来了,让他碰了一鼻子的灰。偌大的韩氏茶行说丢就丢,却非要守着那两个小茶园?经此一役,韩霖也有些吃不准了这小子的心思了,别是在茶行中埋了什么后手,准备暗算他吧?
肖念在屋中旁听了一通,脊背净是冷汗,现在听韩霖这么说,心头一凛,赶忙道:“茶行自半年前就开始调换人手,如今全是小人手下的亲信,就算是韩邈,也没法在其中安插人手。”
这干系可要撇清楚了,要不自己刚刚投诚,就被人猜忌,可不是好事。
又想了想,他补了一句:“韩邈之前专程去了一趟保定军榷场,不会是想从边榷下手吧?”
没了茶行,西韩那两个茶园里出产的茶叶,只能另寻销路。而这趟边关的榷场之行,如今看来也有些古怪了。大宋和西夏这些年交兵不断,又屡屡关闭边榷,黑市比别处要兴旺不少。而茶是西夏人不可或缺的饮品,若真能走通那边的路子,不把韩氏茶行的销路放在眼里,也是正常。
“他竟有这般的胆量?”韩霖也是吃了一惊,旋即便冷笑出声,“若真如此,处置起来可就方便了。”
就算现在茶叶实行了通商法,边榷依旧严令私贩。任何胆敢与辽、夏做茶叶生意的商人,一旦被发现,铁定是要刺配充军的。之前西韩有相爷罩着,能够偷摸碰一碰黑市,但是现在韩邈只不过是一个偏支小宗的子弟,犯了法,又有谁能救他呢?
想明白了干系,韩霖立刻道:“从今往后,韩氏茶行概不帮西韩销茶,一斤也不能送到咱们的商路上!至于边榷那边,也给我死死盯住了,一旦他动了心思想要贩私茶,定要让他吃上官司,赔上家产!”
如此一来,西韩的茶就难卖了。那两个茶园,还不是自己的掌中之物吗?
这边,韩邈走出了大宅,韩忠立刻迎了上来:“阿郎,三房可有为难?”
“韩霖想要越州的茶园。”韩邈冷冷道。
“这杀才!”韩忠不由动怒。那两个茶园,可是当年老主人压了不少身家才盘下来的,这群不当人子的,竟然也敢豪夺!
韩邈却没有太多怒气,只道:“东京那边,可以动手了。”
如此贪婪狂妄之人,又能有什么真本事?肖念新投,经此一役,怕也要被韩霖提防了,更难施展手段。今日赴约,为的就是让他们心生猜忌,进而被引开视线。等到埋下的暗子发动,韩氏茶行怕就要举步维艰了。
韩忠立刻点头:“老奴这就去办!”
韩邈微微颔首,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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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天亮了,该用早饭了。”
颇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甄琼不甘心的在冰凉凉的席上翻了身,又蠕动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爬了起来。水盆和牙刷已经递在了面前,他也不看旁边俏丽的小丫鬟,先用巾子搓了把脸,再拿起牙刷,沾了点牙粉,塞进嘴里。
干巴巴、味道古怪的牙粉一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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