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便缩短至了五天。
到了皇榜张贴之时,应天府署门外,以鼓乐奏闻举子生员,并以官用伞盖仪从送状元喜报。
简玉珏之前的替考一案已是满城听闻,加之他出色的容貌和新科状元的身份,立时令得全城沸沸扬扬,他的际遇,简直是比戏院里的戏文还要传奇啊,绝对值得人们津津乐道好一阵子。
永安街隔壁的菜市,是百姓民间的消息最灵通之地,这两日,说的最多的自然也是新科状元简玉珏,他的名声太盛,甚至叫人想不起一甲后两位的榜眼和探花是何许人。
“哎,你听说了没,这届的状元正是珽方斋修书的那个穷书生。”
“当然听说了,不就是之前替考差点进了东厂牢狱的那个。”
“他可不是替考,皇上都下旨说了他是被冤枉的!不然咋给他机会去殿试。”
卖大白菜的老妇在一旁听了,得意道:“你们只不过是听过,他可是到我这买过菜的,长得模样可俊了,比女娃子还俊!”
李掌柜买菜的时候经过,听到这些心里喜滋滋的,玉珏没来过菜市,自然是这个老妇胡乱说,但都是高兴事,李掌柜根本不会拆穿这个老妇,拎着买完的菜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旧书铺。
旧书铺门前站着好些慕名而来的人,把本就窄小的夕水巷子更是围堵的只留了一丝进去的缝隙。
倒是简玉珏依旧还是静坐在柜台后对账,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外头的喧嚣只隔了一道门槛,就好似不会入他的双耳。
“玉珏,我回来了。”
“嗯。”
李掌柜现在看什么都顺眼,哪怕门口挤了那么多人,不方便做生计,他也觉得高兴。
偏偏简玉珏的淡然模样,一点都不似个新状元,平日里说话习惯也完全未变,李掌柜觉得就跟做梦似的不真切。
“玉珏,你说,你真的是状元吧。”李掌柜咬牙傻问,归第那日,他去寺庙还愿恰巧不在京府,硬生生错过了那番场面。
简玉珏终于放下账册,抬头笑了笑,“李叔,我明日还要去宫里的恩荣宴,到时候拿到了冠带宝钞,你才能信我么。”
李掌柜哈哈大笑:“我就是太高兴了,胡乱说说。”
“那你恩荣宴能不能碰到东厂的厂督?”
简玉珏想起秦衍对着他的冷眸,“不知,不过,他似乎很讨厌我。”
“怎么会,这次皇上能给你贡士的身份,我看啊就是督主的功劳,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李掌柜当初求苏宓时没报什么希望,谁知最后竟是真的多了一次机会,他没什么好东西报答,只得更认真地对待铺子。不过此事,他生怕玉珏生气就并未告诉他。
所以简玉珏只以为是秦衍查明了真相,与皇上禀报之后,皇上施恩才给了他贡士的身份。
“嗯,好。”
***
新晋进士举行的恩荣宴办于殿试揭榜次翌日,由皇帝亲赐旗匾银两以彰显皇恩。
宴席前一日,依旧是储秀宫西晒的那个小院子里,朱景煜坐在木头矮凳上,正僵硬地替蛋心洗澡,大概是手不得法,惹得胖猫很是不高兴,一直扭着身子想溜出去,但奈何皇上的手劲大,它钻了几次不成功,守在门外的吕德海和双福看了,好几次都差点笑出声来。
“皇上,你不能这么抓着蛋心,它会不舒服的。”
张月儿看着朱景煜修长的手指无处安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然地伸手抱过蛋心,
“皇上,你要这么抱着它,再松开一只手掬水去洗它.....”
张月儿边说,手边搭在橘狸的背上,顺着黄毛挠了挠,蛋心舒服的瞄叫了一声,再看向朱景煜的时候,仿佛带着一脸的嫌弃。
木盆就那么大,张月儿很轻易地就能触碰到朱景煜,但她似乎没觉察一般,低着头自顾摸着蛋心,时不时地就不经意地碰一下朱景煜的手指。
“你.....”朱景煜感受到指尖偶尔触碰到的柔软,犹豫着开口。
他还未习惯触碰,哪怕她在他心里是与旁人不同的,可他还是觉得这感觉生疏,然而又奇异的让人起贪恋,就像那日她死命抱着他的时候,那一种被人渴望和喜欢的感受,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到。
他想推开她,却又本能地不舍得,话到嘴边,还是没能将‘不要碰到我’这四个字说出来,其实他最怕的是,她真的不愿再碰他。
张月儿低着头佯装不知觉,其实脸早已微红,她的心里忐忑,生怕朱景煜推开她,好在他没有说下去。
为了分散情绪,张月儿随口找话题道,“皇上,听吕公公说,明天有新进士的恩荣宴?”
“嗯?”朱景煜还在心底交战,推开还是不推开,一时没听清。
“臣妾是说,恩荣宴。”张月儿抬头看着朱景煜楞住的神色,狐疑地重复了一遍。
朱景煜没留心,便以为是张月儿也想去,“嗯,除了新进士和主考,还有几个近臣,只是普通的宴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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