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漫望着他,“我们以为,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的确,差不多已经过去五年了。二十五岁的时候还忘不了二十岁的情人,或许是件很没出息的事。
认识了其他人,试过再重新开始,试过忘记,但所有的“试过”都被叶行知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冲得七零八落。
心里的那枚硬币终于落到了地上,反而不必去看朝上的究竟是哪一面。周维夏迎着姐姐的目光,很轻地回答道,“以前有误会,现在……”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比说了其他任何话都有用。沈云漫喋喋不休的劝解瞬间消散在空气里,盯着面前半低着头的人,口吻严肃起来,“你想清楚了么?”
她拨弄了两下自己有些乱的长发,不再把话说得很委婉,“他那套说法……误会不误会都是空口无凭一句话而已,他讲的究竟是实话还是假话你没办法求证的。”
周维夏抬起头,和她对视几秒,语气无奈又低落,“姐,你对他有偏见。”
沈云漫猝不及防地被噎了一下,片刻后肩微微垮下去,倚着沙发背大方承认道,“是,我对他有偏见。”
“他之前做的事也很难让我没有偏见。”她说道,“虽然他妈妈跟他不能混为一谈,但他对我们家的人也绝对谈不上一个‘好’字吧。”
毕竟年长几岁,沈云漫并没有因为周维夏明显带了偏袒色彩的回答生什么气,只是慢慢解释道,“人心隔肚皮,你能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他骗过你一次,你用什么保证他不会骗第二次。”
沈云漫试图把这件事情分析得像可量化的风险预判,调动了所有客观因素推导最大概率的结果。
周维夏从门边走向沙发,夕阳透进屋内的黯淡橘红色浮光掠影一般闪过他的脸。他按了按自己的姐姐肩,诚实道,“我没有办法保证。”
叶行知早把他整个人的理智泡在了一锅温水里,技巧是拙劣,但不能否认背后深藏温柔,让他煎熬而愉悦。
尽管他不去想这锅温水什么时候煮沸,也刻意忽视温度正渐渐升高。但在此刻的落日余晖中,夏日黄昏特有的燥热侵袭了房间,提醒着他必须决定是否跳出来。
想起叶行知那天那句低声下气的“行不行”,周维夏腼腆地笑了笑。像沈云漫记忆里那个刚来自己家的怯生生的,只有在看见奶奶家的旧物时才会真正心满意足的小孩。
他坐了片刻,平静道,“姐,我想试一试,行不行。”
沈云漫知道再谈什么都多余了,她认出那是周维夏找到他要找的什么东西时才会有的表情。
华灯初上,叶行知刚画完一幅草稿,从楼下拎了外卖上楼。吃到一半,他莫名犯了烟瘾,从沙发角落里找到仅剩的一包烟,拿出一根慢慢捻着烟丝。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他无心去看。扭断半截烟,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上的碎屑,叶行知微拧着眉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周维夏接了,不像平常对其他人那样彬彬有礼地说你好,闷着声等他先开口。
叶行知稍有迟疑,试探道,“在做什么?”
周维夏刚踏上人行天桥,看见老社区门口支着的西瓜摊子,鲜红的瓜瓤在那盏晃悠的灯光下,让人嘴里跟着生出一股似有若无的甜蜜。他舔舔唇角,反问道,“你下午去找姐姐了?”
叶行知站起来,像人就在自己面前一样,“不是要瞒你。”他急于解释却又不太想提起那场气氛不快的对话,“之前说过,家里那些事情我会解决。”
他不确定沈云漫是怎么告诉周维夏的,补充道,“我是怕他们会再为难你。”
“……”
周维夏走在老社区院子里,看见叶行知那间的窗户亮着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另一件事,“《knulp》真的有122幅啊?”
叶行知原本有些焦躁不安地在露台和客厅打转,被他这一问定住了脚步,答道,“嗯。”
他手里不知何时又捏了半截烟,嗓音低沉,说道,“本来早该给你看,是你不肯看。”
“……”周维夏已经走到楼下,冷白的路灯照得树叶青翠欲滴。他仰起头,望着那片通透极了的绿色,小声道,“我没说不看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放松了下来,闷笑道,“想看?”他走回室内,草草扫了一眼到处堆着的画布和颜料,“画室那边只放了一部分。”
他顿了顿,像发出一个普通的工作邀请一般,半真半假地说,“还有一部分在我工作室,不知道周老师肯不肯赏脸来看。”
周维夏走进熟悉的楼道里,一步步上楼,顺着他的话反问,“叶老师现在有空吗?”
门口响起两下礼貌的叩门声,叶行知微微诧异,很快便意识到是谁,笑意立刻放大了,快步过去拉开门。
周维夏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衬衫,鞋也是老样子,只差一个背包就和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要过来怎么不先告诉我?”叶行知悄悄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带进被清理的很空旷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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