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泽力排众议,终于是要出发,带的人并不算太多,而朝中之事则交由几个信得过的大臣联合打理,孟先生代为监督,而大臣中就有左宁昊和赵蕴元。
赵蕴元和林思泽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有些疲倦地从书房内出来,又从蒋海福那儿得知孟先生去见过林思泽了,却没能改变林思泽的想法,甚至让林思泽更加确信要去扈州。
赵蕴元听了蒋海福说那“浮生所欠唯一死”的事儿,却也是一声长叹:“皇上与顾侍郎……哎。”
蒋海福也是叹息连连:“顾侍郎想必是恨的……虽我也不清楚皇上与顾侍郎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说句诛心的话,顾侍郎待皇上,那真是没的说啊。”
赵蕴元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远处发了一会儿呆,而后苦笑道:“是啊。顾侍郎生性不羁,但对皇上,确是一片赤忱。”
蒋海福想了想,道:”赵大人,您说,顾侍郎究竟还有没有可能活着?“
“我怎么说得准呢。”赵蕴元轻轻摇了摇头,“只愿她依然活着吧。”
蒋海福点了点头:“哎,是啊……不说了,赵大人,我先去书房看看,皇上和您聊了这么久,想必也乏了,我得去伺候着。”
赵蕴元点头:“嗯,皇上还是咳的很厉害,他若当真两日后就出发,尽快在三日内让他病好转一些吧。哎。”
蒋海福道:“嗯,两日后皇上定是会出发的……现在谁劝也没用啦。”
说罢便匆匆忙忙进了书房,而赵蕴元站在屋外,轻声叹了口气。
“若是我……怕也会这么做。”
顾虹见有些惊讶。
赵蕴元对于林思泽要去扈州的事情,表现出来的确是颇为反对的,可现在却又暗暗表示赞同……
难道他实际上,是支持林思泽的?
真是奇怪,原来耿直,以家国为重的赵大人,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吗?
顾虹见疑惑地目送赵蕴元离开,又默默地回了书房,林思泽坐在书房内,轻轻咳着嗽,一边批改奏折,他这两天脸色极差,简直比最薄的白纸还显得苍白,眼下有厚厚一圈乌青,嘴唇上亦毫无血色。
也不过短短几天,本就有些瘦的林思泽更是瘦了一圈,顾虹见用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他的下巴已经尖到可以去锄地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实际上顾虹见还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林思泽这样消耗自己的生命和精力,很显然就是在惩罚自己。
顾虹见的死,有他很大的原因,他甚至找不到任何人怪罪,因为对他来说,罪人就是他自己。
他只能惩罚自己。
可是,他大概想不到吧,他在惩罚自己的时候,顾虹见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相反却全看在眼里。
所以这惩罚,又变成两人份的了。
顾虹见深深叹息——真是死了也不让她安宁。
偶尔她也会想,为什么要这样呢?
几年前……好像,正是那次喝醉,遇见赵蕴元的那一天,她刚出宫,还没去醉仙楼,半路便遇上了一送葬的队伍,行人怕不吉利,纷纷进了一旁的店铺避一避,顾虹见自己却是不信这些的,只站在街边看着。
黄纸洒落一地,伴随着逝者的家人的嚎啕之声。
旁边站着一个妇人,倒也没避开,大概是见顾虹见看着入神,便主动搭话,道:“哎,死的是个男子,真可怜呐,年纪轻轻的挺有本事的,却忽然暴毙而亡。他才刚娶妻子呢,喏,你看,那哭的最惨的就是他的新婚妻子,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据说特别深厚。真可怜啊,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就这样走了。”
顾虹见看了那妇人一眼,点了点头道:“嗯,是可怜。”
不料旁边还站了个打扮普通的家伙,那人倚在墙边,一顶帽子挡住了大半张脸,道:“他都死了,有什么好可怜的?他家人,他妻子才可怜吧。养育儿子二十来年,一朝就去了。与人青梅竹马二十来年,好不容易嫁了,一朝又成了寡妇……啧啧啧,死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可怜的呢,活着的人,才是可怜的。你看,他们为了死去的人哭的那么大声,又有谁会为他们哭呢?”
妇人怒瞪那人一眼,说了句有病就走了,顾虹见倒是觉得这话挺有意思,看了那人一眼,却见那人虽然服饰穷酸,还带着顶破草帽挡脸,却依稀可见眉目俊朗,身材挺拔。
见顾虹见看着他,他还对顾虹见微微笑了笑,道:“你怎么看?”
顾虹见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她好像说了一句:“兄台真是高见。若我有一日因意外比所爱之人早离去,我就宁愿那人一点儿也不难过。”
对方道:“哦?可那样对你自己,岂不是不公平?”
“情之一字,从来没有公平之说。”顾虹见一笑,“何况,正如兄台你所说,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嘛。”
对方似乎也忍俊不禁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顾虹见却是真把这段对话放在心里了,又想到左宁嫣的事情,这才跑去醉仙楼里,大醉一场。
而现在,她更是能完全的体会这句话了。
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哭泣,那么活着的人呢?谁为他们伤心?
按理来说是没有的,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她不同,她还在这儿,看着林思泽痛苦,并因为他的痛苦而心疼。
林思泽并没有如她所愿对她的死没有反应,相反反应却很大。
因此顾虹见常常会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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