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檀住了口, 捂着额头半是埋怨半是不满瞪着兄长,沈雁州却愈发沉了脸, 怒道:“佛陀涅槃也不过一次,你还想死几次?到底几时才肯改了这信口开河的毛病?”
沈月檀方才醒悟过来, 也不知心中是酸是苦,一直渗进肺腑,不由松了手, 喃喃道:“哥哥,那、那我不说了。”
沈雁州又抬起手, 见那小孩下意识闪躲, 只暗暗低叹一声, 只在他头上胡乱揉了揉,“月檀当真不肯走?”
沈月檀仍是神色坚定点头道:“我不能走。”
沈雁州迟疑稍许,他先前百般盘算,千般计划,立定了决心, 如今尽数落空, 也不知该如释重负, 还是若有所失。然而种种迟疑自嘲也不过稍纵即逝,旋即仍是柔和笑道:“好,既然如此,就依你。”
沈月檀才扬眉, 又听沈雁州道:“不过要同我约法三章。”
沈月檀垂头丧气道:“好。”
时隔多年, 沈雁州难得再见他温顺乖巧的模样, 一时间有些恍惚怀念,片刻后才道:“其一,我人手有限,不能深入宗门,是以你每隔五日,需去往东市集的浮鸣轩一趟,与轩中伙计打个照面。若有事传达,就寻个借口见丁掌柜,他能为你送信。”
“其二,你如今根基未稳,不可轻易选定功法,待我为你择好功法,再行入道。”
沈月檀欲言又止,仍是默然忍下来,问道:“其三是什么?”
沈雁州心绪烦乱,一时间竟未曾看出他异样,又道:“其三,若不经我允准,断不能同旁人结缘。”
沈月檀一愣,“结缘?结什么缘?”
沈雁州道:“无论兄弟、夫妻,都不能。”
沈月檀失笑道:“雁宗主杞人忧天了。”
沈雁州恼羞成怒道:“答应不答应?”
沈月檀连连点头应道:“答应、答应。”
沈雁州这才稍展眉头,又道:“修炼入道,路长且阻,改日我备下些物资,叫丁掌柜转交于你。若是缺了什么、需要什么,尽管请丁掌柜提供便是。纵是什么珍稀难求之物,丁掌柜自会来禀报,哥哥为你寻来。”
沈月檀道:“我知道了。”
他连谢也不道,仿佛同兄长依旧熟稔如往昔,反令沈雁州稍稍松口气,神色也愈发轻快些,续道:“问道宗里有人可用,却不是眼下,我就不同你多说。”
沈月檀道:“我省得,若是露了端倪反倒不妥,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如此兄弟二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到底到了分别的时刻。
竹林宗拔营,离难宗启程,叶凤持亦托修罗殿武士传信回宗门,先一步奔赴南疆。
沈月檀也重逢了香大师一行,白桑亦是喜出望外,抓着他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笑道:“阿月果然好人有好报,平安返回了。”
香大师仍是一身农夫装扮,斗笠下的沧桑面容难得露出些许笑容,沉声道:“虽有波折,总算此行不虚。”
沈月檀忙恭恭敬敬行了弟子礼,笑道:“恭喜师父。”
他好奇往旁边一望,往日里寸步不离的两个护卫如今却一个也不见踪影,反倒是离难宗的弟子负责守卫,不由好奇道:“赵秀师姐、龙剑师兄为何不在?”
一时间众人沉默,白桑叹道:“捉青雉时,赵秀师姐不幸身亡、龙剑师兄亦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先行一步回宗了。”
沈月檀也只得叹息沉默,这二人身手绝高,将其除去,便如同断了沈鸿左臂右膀,敌人削弱,纵使只有一丝一毫,也算是件……好事。
师徒见面自然欢喜,一行人不久便转了话题,一面说一面上了飞舟,离了寻圣秘境,回转宗门而去。
途中白桑絮絮叨叨同他说起这几日见闻,寻宝藏挖陵墓、捉珍禽异兽、采奇花异草,竟不比沈月檀轻松,几次遇险也转危为安,白桑更一口气提升了两重境界,如今便想着要选定功法入道了。
香大师亦问过沈月檀经历,沈月檀将初六引荐给众人,又取出这些时日里忙里偷闲修炼的各色香药,诸如夜明琉璃香、神彩妙音香各类,奉给香大师验看。
香大师细细看过,一时间神色竟有些怔忡。
沈月檀见状,不由小心翼翼问道:“师父,莫非有什么不妥?”
香大师却道:“月檀,回炼香居后,这些香药俱都要封入库中,切不可再炼,亦不可再同人言。”
沈月檀原是踌躇满志,只道这次回宗,将这几样香药送去炼香居所属的店铺贩售,再兼他曾召请食香之神法相降临,几可称为先知。有这层光环加持,多年式微的香道足以令众生刮目相看,往后壮大声势,他居功至伟,在香道地位超然,距离夺问道宗的目标,就更进一步。
香大师此番言辞,却宛如当头一盆冰水泼下,叫沈月檀一时间心凉透顶,随即便生出不甘来,问道:“师父,这是为什么?”
香大师却不肯开口解释,唯有脸色愈发阴沉,起身在房中踱了几圈,方才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切莫阳奉阴违,如若不然,我必毁你道种、逐出师门!白桑,你也一样。”
白桑一惊,急忙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道:“大师饶命,小的万万不敢!”
沈月檀却怒道:“师父先授我药方,强人所难要我炼香,如今香练出来了,为何却出尔反尔,又要尽数封起来?弟子不懂,弟子……不服!”
香大师合了眼,沧桑容颜如今看着愈发显出几分苍老,过了片刻才看着房中两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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