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外仍是灰蒙蒙不见天色,沈月檀体力尚未恢复, 任兄长托抱, 一路行到巨岩下查看安真罗的尸身。他低头看去,只觉此人死状凄惨, 果真是被元苍星一掌推得撞岩而死。
他不忍目睹, 只转过头去, 靠在沈雁州肩头,低声道:“元苍星是我们的仇家……安大哥反倒被连累了。不如……入土为安。”
沈雁州道:“夜叉族生于地狱业火、葬于地狱业火, 倒与我修罗风俗不同, 若是敬重他,便将他烧了。”
沈月檀道:“倒是我忘了,原该烧了的,就有劳大哥动手。”
沈雁州缓缓点头, 单手仍是托着那小孩,腾出右手来, 只简单结了个红莲梵印,一点赤红火花自指尖闪腾, 轻飘飘落在安真罗尸身上,转眼就腾起烈焰, 熊熊燃烧起来。
尸身烧得旺盛, 烟尘升腾得极高,沈月檀又依从兄长嘱咐, 握住佛牌、注入道力, 再唤一声初六, 那小兽闻声自藏身处跑出来,一跃跳进沈月檀怀中,二人一兽身形逐渐被一层青光笼罩,随后自原地消失无踪。
那二人才离了原地,突然自巨岩背后窜出条人影,只扬手一拂,顿时火焰熄灭,冰霜层层凝结形成冰棺,将剩余尸首封冻在其中。
那人赫然便是绿腰,她将一只手放在冰棺上,若有所思转了转眼珠,一时间似乎踌躇不决,想了片刻才下定决心一般点头,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但愿有用。”
遂自袖中抽出条窄长木匣,将匣中金砂紫土倾倒在地,腾出一块空余,将那冰棺整个收入匣中。
随后才转过身去,步伐轻捷,往来时那道拱门疾驰而去。
待沈雁州二人自那树洞中现身时,神木谷中一片狼藉,鬼面蜂蜂巢泰半遭遇倾毁,浅金色蜂蜜淌了满地,散发的甜香浓烈动人,透过残余彩雾,逐渐弥散到远处。
自神木底部到通往谷口路上,横七竖八躺了数十具死尸,沈月檀一眼扫过,约莫五成尸首穿着离难宗火纹服色、其余五成则各着竹林宗青竹服色、铁城犁宗月白服色、更有少许几人穿着问道宗靛青服色混杂其中。
争斗厮杀声自谷外传来,夹杂有术法对轰,震得山林颤动,梵光闪烁,则是夏祯再度祭出了明王幡——若是迫得夏左护法到这一步,想来争斗必定惨烈。
沈雁州眼神微暗,沈月檀忙挣了挣:“哥哥不必管我!先去瞧瞧是什么状况……”
沈雁州却沉声道:“胡闹。”他改为将这小孩背起来,几次起落下了树往谷外冲去。
不料才到中途,斜刺里又杀出一伙人来,个个穿着竹林宗服色,为首者正是李君,见了沈雁州顿时喜出望外,扬声道:“沈宗主!”
沈雁州也止住身形,将沈月檀放下来,这才整整衣衫,和善笑道:“李小姐,又巧遇了。”
李君急匆匆走近,也不同他客套,只将当下状况简略一说。
原来李朕到底按捺不住率先发难,被离难宗弟子打退后便命人炸谷,问道宗沈梦河、铁城犁宗的七小姐也各自带了人手,竟企图联手突破离难宗防线,抢夺准提神木。
是以才混战至今。
因李朕好大喜功,竟亲自率弟子前来,被离难宗弟子打伤,如今在营帐中休养,一切事务暂且交予李君处置,李君便雷厉风行收拢部曲,命令参与争斗的竹林宗弟子全数撤离。
然则竹林宗人也并非个个归心,倒有两成弟子、合计百余人拒不服从,非要同沈梦河等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如今正同夏祯率领的离难宗弟子鏖战。
是以分说完毕,这姑娘面含愧疚,低声道:“若是这些弟子碍事,宗主不必当做我竹林宗弟子,尽管大施拳脚。”
沈雁州低声笑道:“这是拿本座当枪使?”
李君却肃容道:“若就事论事,委实逃不脱这一层,只是我管束不力,却终究只是为兄长代管事务,名不正言不顺……只得劳烦宗主动手了。”
沈月檀初见这女子,只看服色也猜到她身份,愈发好奇打量,如今听她语调淡然间,便尽数放弃了这百余人性命,心道果然不愧是雁州哥哥欣赏的女子,杀伐之果断令人叹为观止。
沈雁州却见惯不怪,只略一颔首,应道:“有李小姐一句话,我便放心了。我这位小朋友,还请李小姐代为照管。”
沈月檀压下心中油然而生的抗拒厌恶,只端正行礼道:“沈月檀见过李小姐,多谢李小姐慷慨赠药赠书。”
李君好奇打量他,突然笑道:“原来这就是宗主家炼香道的宝贝,久仰久仰,听闻你天资聪颖过人,十分了得。如今总算见了,果然是个宝贝。”
沈月檀耳根微红,暗地里瞪了沈雁州一眼,面上却装作乖巧谦逊,赧然笑道:“不敢当,李小姐谬赞。”
沈雁州浑然不觉自己正被这小孩恼恨,轻轻抚了抚他头顶,柔声道:“月檀,有竹林宗同僚照料,倒不必有后顾之忧,我去去就回。”
沈月檀道:“是,宗主放心。”
李君端庄敛衽,肃容道:“我亦与宗主同去,沈小香师尽管安心与我心腹同在一处。”她转头吩咐道:“糯糯,你陪同小沈香师,先回营中坐镇。”
立在她身后的桃粉裙衫少女闻言却略略迟疑,转而道:“小姐,容我随你一道……”
李君却打断她,只简略道:“还不快去。”
那少女只得恭顺低头应喏,便又带了几人,与沈雁州等人告辞。
两路人在谷口道别,沈雁州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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