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流泪的权力,就如同每个人都拥有生存的权力一样,无可撼动。
张强的眼泪为谁而流?
王见不得而知。此刻,他唯一明确的是等着眼前这个男人吃完饭,然后自己将会花大把的时间听到一个关于莲花镇的故事。
至于故事的主人公是李全,还是童谂?
他想,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永恒的时间,唯有等待让它变得漫长。
在张强吃饭的十分钟里,王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不急了。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十分钟,因而他甚至希望即便再长点儿,也没关系。只是,张强似乎看够了眼前的风景,喝了一口过期牛奶之后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来到王见面前。
“不等了?”王见问。
张强像犯人一样抬起手腕,将两只手合拢在一块儿送到王见眼前。
“人是我杀的。”
这五个字,他说得格外平静,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极平常的事情,没有波澜起伏,没有心有不甘,甚至连事出有因的无可奈何,王见都听不出来,更不用说夺人性命之后的忏悔。
在铐上张强的一瞬,王见的心随着扣住锁心的那一下彻底的踏实了——他始终坚信着廖晓乔,如同他爱着的李灵一样,坠楼不过是她们寻求解脱的方式,人格依然是清白的。
回警局的路上张强跟王见要过一根烟,除此之外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张强坐在副驾驶,把车窗摇的很低。狂风如柱,直挺挺的吹进这辆老旧的桑塔纳里,在他和王见之间形成一个天然屏障。
他陌生的看着整个城市在自己眼底流过,嘴里叼着的烟始终没有点燃。那一刻,王见想,他一定是在怀念某个人。又或者,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同那人告别。
没有点燃的烟里留着的都是他的舍不得。
推开警局的门,办公室里只有冯大志一人。
“给我准备一间审讯室。”
冯大志回头看到王见,惊讶的问:“你不是休假了嘛?”
王见紧缩的眉头牵动耳后。
冯大志起身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男人,高高的个子,面目清秀,一双眼睛空无一物,只是右耳上别着的烟和他极不相称。让那乖顺的模样里透出叛逆。
“102。”冯大志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扔给王见,“我和你一起吗?”
“等一下吧。”
王见带着张强进到审讯室,独立且封闭的空间里隔音特别好,门一关上就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像一座孤岛。
张强坐在一张木桌的对面,和王见相距一米远,棚上没灯。王见拉了下手边的绳子,一盏台灯闪出铮亮的光。
张强依然静如止水,只是微微屈了下眼睛。
王见手指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突然,他停下来说:“我去倒杯水。”
张强看着他开门,看着从门缝里泻进来的光,带着枷锁的手腕轻轻动了一下。
往后,他所有的自由都将被囚禁在这里,不见天日。
冯大志从桌子下边抽出一打纸,“你确定他是除夕命案的凶手?”
王见站在饮水机旁点点头。
“看着也不像啊。”
谁天生就是杀人犯呢?
王见拿着纸杯,说:“跟我进去吧。”
他把热水送到张强手里,只说了两个字。
“喝吧。”
张强仰头,眼睛看着杯子里渐渐减少的水。
“紧张吗?”冯大志问。
张强不语。
王见坐回位子上,掰了下台灯,把光不偏不倚的送到张强脚下。
“找到你之前,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吗?”
张强一双眼睛盯着脚边的光,依然不说话。
“莲花镇。”王见继续说:“这个镇子按姓氏划分了好多村。我沿着李家村一直向下走,找到了那里唯一的一家外姓人。”
“他还好吗?”
沉默许久的张强终于开口,被润色后的声音透着回响。
王见说:“他好不好,都在于他唯一的亲人好不好。”
张强笑了。王见猜不透,继续说:“我们聊了很多。他还跟我提起了一个女孩儿。”话已至此,张强忽然抬起头,失神的眼睛好像一夕间找到了寄托。
“童谂!”王见加重语气,“他叫你不要再惦念这个丫头。你们不是一类人。”
“我和她只是朋友。”
王见追问道:“那李全呢?童谂的继父,你为什么杀了他?”
兜兜转转,终于落在了正题上。
冯大志伏在案边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张强交待,他好一字不差的进行记录。
“因为,他该死。”
张强奇妙的断句让王见意识到,他骨子里对于杀死李全这件事的坚持,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
“没人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换句话说,无论他做了什么,只有客观存在的法律能决定他的罪行。我没这个权力,法官没这个权力,你更没这个权力。”
王见一口气说完,张强第一次抬头和他对视,眼神里的平静几乎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寒光中透着的剑拔弩张。
“你恨他?”
等了片刻,王见又说:“你可以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等我找到童谂,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
“和她没关系。”张强握着的拳头渐渐放松,两只手颤抖着交叠在一块儿。
这次,换成了王见沉默。
他们之间相隔一米,流动着的空气无声无息,就好像在进行一场关于沉默的比试。相互博弈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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