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愈是临近正午,阳光愈是毒辣,几乎要穿透凉棚的顶盖。月不解抬眼一望,发现领银子的队伍竟是越排越长,甚至尾巴拐去了隔壁街上。
他终于有些忍无可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拖长语调对管事道:“天气太热,叫大家不必再排队,都散了、回去吃饭。至于剩下那些没领到赔款的,等下午天气凉爽了,你根据户籍记录,挨家挨户给送过去。”
得了月不解不少银子的管事忙不迭道是,吆喝起来遣散众人。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一道身影从西边弹s,he而来,声音划破长空:“大人啊!博山上有毒尸!这个人被毒尸咬啦!”
他话音尚未落地,人已奔至街面,一路火花带闪电闯入凉棚,直到月不解面前一尺才刹住脚。
月不解蹙了下眉,立刻起身。
钟灵将背上的人放平在地,这人脸色比之方才更为不堪看,脖颈上被咬过的那块r_ou_,已然腐烂。
“大人,你快看看他,还能不能救!”钟灵焦急道。
“你怎知是毒尸所为?”月不解一眼即探明,却明知故问。
钟灵头也不抬地道:“我曾在南疆号过被毒尸咬过的人的脉,他的脉息与他们相同!”
月不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从鸿蒙戒里取出一瓶药递给钟灵:“取其一枚,清水送服。”
“好!”钟灵忙不迭点头,拿出水囊和碗,喂这人服药。
这一连串动作完成,又问:“大人,我是不是该将他安置到y-in凉之地?此处虽有个凉棚,但太过燥热。”
月不解却摇头:“你现在当做的,是通知龙津岛上的官府,博山出现了毒尸,让他们告诉岛上百姓,远离此地。”
“哦!对!”钟灵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即可前往!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言罢抬脚便跑。
长街上,所有听见、看见此事的人皆露出惶恐神情,月不解抬眼扫过他们,轻声道:“毒尸,如同其名,乃是因毒物之故死而复生的尸体。它们没有理智,唯存进食本能,行动的唯一目的,是咬食活物。被它们咬到的活物,极有可能被感染。”
话音还未落地,便见脚边躺着的男人睁开眼睛,以极其诡异地姿势起身,并猛然扑向最近的月不解。
月不解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甚至连眼都不眨,周身元力倏然一荡,便将此人扫落在地。
此人——不,他已经不能说是人了,就算眼耳口鼻俱在,但扭曲狰狞,那两颗眼珠,形如无光的滚圆石头。见无力抗衡月不解,他试图扑向丈许开外的人群!
众人面色惨白、齐齐后退,月不解抬袖一挥,用元力将之钉死在地。
接着,他指尖上燃起一簇火苗,幽幽火光,跟晃眼的日色一比,便显得微不足道。月不解低敛眸光,继续道:
“感染之后、毒素侵入五脏六腑之前,尚有可能救治,可若身上出现毒尸的特征,便绝无回天之可能。
毒尸难灭,最好的方法,是打倒之后、以火焚烧。我会召集此地的修行者,共同清除岛上的毒尸,但也请诸位做好防范准备,在好消息传来前,尽量待在家中、锁好门窗。”
话毕,月不解翻转手腕。火苗自他指尖脱落,落到已经毒尸化的人身上,腾的一声后,开始熊熊燃烧。
街上的人见此,不约而同跑光了。
月不解“啧”了声。
毒尸这种东西,断然不可能凭空出现。
钟灵从博山过来,亦在博山发现这个被咬的人——从被咬到完全毒尸化,花不了多久时间,所以他说得不错,的确是博山上有毒尸。
这个地方,又是今日阮霰所行之处。
月不解迈开脚步,且先通知此地修行者此事,再去博山寻阮霰。
*
龙津岛西,博山之北,一棵数人合抱的老榕树下,阮霰盘膝而坐、垂眸假寐。
阮秋荷在他左侧,正烧水煮茶;牧溪云居于右,斜抱长琴,似是想为阮霰抚一曲,却怕扰了他,因此不敢有所行动。
此间静谧许久,牧溪云终于找到一个话题,问阮霰:“若是在龙津岛没有收获,下一个地方,去观山还是昆仑?”
“到时再谈。”阮霰没有抬眸,语气淡淡。
他已拒绝过牧溪云多次,但这人仍是坚持不懈,便也懒得再多说,毕竟腿长在别人身上,要去哪、想做什么、对谁有什么心意,他都管不着。顾好自己的性命已是难事,他无暇分神,去说服别人离开或是别的。
“身怀赤虺骨凰功法之人,我已着人去寻。此外,旁的可修补神魂的器物,亦在打听。”牧溪云又问。
阮霰神色依旧:“多谢牧公子。”
阮秋荷见两人之间气氛平平,三下两下泡好茶,递了一杯给阮霰,弯眼笑道:“九堂叔,此乃佛手红茶,味道极其醇厚,您品上一品。”
阮霰接过她递来的青瓷杯,但见茶汤清亮,色泽褐红,分外美观。他轻轻一晃,待温度不再烫口,才抿了一下。
“不错。”阮霰抬起眼眸,赞许道。
阮秋荷脸上笑意更甚:“这茶是悬月岛产的。”言罢又冲牧溪云挤眼睛:“茶与琴,皆是极有禅意之物,牧公子可否为我九堂叔抚琴一曲,以为相佐?”
牧溪云眼睫微颤,低声道好。
他抬手,置伏羲制式的六弦琴于膝上,轻敛眸眼,一手按弦一手轻拨。空灵琴声响彻山间,若清泉滴落青石,幽旷宁远、清心静神。
此音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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