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牙帐上空的血色旋风在席卷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停歇,一切似乎变得和往日一样平静而安详,牧人们小心翼翼的钻出帐篷,骑上马将牛羊赶去肥沃的草场。
然而这一切终究被打破了,随着一阵急促的号角响起,八位骑手分别从王庭大营的四座营门冲出,他们白衣黑甲,身后却插着一把鲜红的棋子,绕营一周后便散成八个方位,向草原的深处奔驰而去。年少的突厥人看着那些一骑绝尘的身影满是好奇,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眼神中却满是绝望和不舍。然而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叫来了家中成年的男子嘱咐他们整理好行囊。
突厥牙帐内,拜不花可汗正襟危坐,左手边放着一支黑色的号角,右手边确是一把鲜红的角旗。他的身前跪着一群军中将领,跪在最前面的是他的儿子阿史那颉利。牙帐前整齐的摆放着三颗头颅,刚砍下来的头颅,鲜血淋漓。
“十二年前,当这只黑角响起的时候,我亲手杀了我的侄儿。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黑角号起,来的最晚的三个人将被斩首。所以,刺木驼,我杀了你的儿子你可有怨言。”
“可汗,三百年来,我扎兰氏从无一人死在这黑角铁律下,如今吾儿触律身死,玷污了我族三百年的荣光,那他便不再是我的儿子,不配享有扎兰这个姓氏,对于这么一个外族人的死亡,我毫无怨言。”
拜不花可汗站了起来,看了看满脸络腮胡的刺木驼,又扫了一眼帐内的众人,然后喝道“都抬头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拿面镜子好好的照照自己,都成了些什么东西,一脸横肉,肠肥肚圆。乌赤,你那身形还跨的上战马么;木合离,我记的你比我还要小五岁吧,这么快就走不动了,下次是不是要我派人把你抬过来;戈尔切,力气都用在女人身上了吧,跑这么两步就喘成这样,你快要把我阿史那家的脸给丢尽了。”
拜不花可汗转身拿起了那面鲜红的角旗“十二年,就这短短的十二年,十二年的安稳日子就让你们变成了一群夫,一群上不了战马的软蛋。”拜不花可汗将角旗举在了众人面前:“听听这些名字吧:犬戎,乌孙,匈奴,卑,氐,柔然。熟悉吧,都是些所谓的草原霸主,天上的雄鹰,而我们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这面旗帜,现在,你们是要把自己鲜血也染在上面么。”
最后扫了眼跪在眼前的众人,拜不花可汗缓缓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大帐内,一股阴森的气息在慢慢蔓延。
“父汗大人,不知此次吹响黑角究竟为了何事。”又过了许久,阿史那颉利才上前问道。
“这是回鹘人送来的,你们自己看看吧。”拜不花可汗指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箱子说道。回鹘是突厥最南面的属族,直接与南朝接壤。
箱子里是一堆人耳,十二只左耳被整齐的摆放在箱子的底部,从那耳垂处穿着的狼牙不难看出,这些都是突厥人的耳朵。“这些是派去收今年年贡的人,如今他们被回鹘人装在箱子里送了回来。”拜不花可汗的声音很冷,如同那来自北方寒原最深处的风雪。“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敢如此侮辱突厥,侮辱我阿史那拜不花。”
刺木驼上前,单手撑地跪下说道“我刺木驼愿为大汗分忧,带本族人马,南下平乱。”
拜不花可汗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平乱,草原上的乱是平不完的。今日你平了回鹘的乱,明朝又得去平沙陀的乱,瓦刺的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这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族会一起拖垮我们,把我们分吃了。”
拜不花可汗再次站了起来,一双鹰眸中放出锐利的光芒。
“点起大军,三日之后南下,我要杀的回鹘鸡犬不留。”
待众将各自领命而去,拜不花可汗把儿子留了下来。
“叫你查的事有结果了么。”
“我派呼延卫去查了,暂时没有消息传来。”
“那就不用再查下去了,召集所有的呼延卫,去杀了那个先觉者,这次我要你领队。”
“那柔然少主此时恐怕已经逃到了北海,那里可是铁勒的地盘,虽然这些年铁勒一直萎靡不正,但是........”
“告诉韦陀,若将先觉者交与我手,整个敕勒川的草场都是他的。但是他如果敢违背我的意志,那么他的下场一定和当年的柔然一样。”
“血屠城那该怎么办,要同他一起么。”
“不必了,这几还需养伤,而且这次南下,我还有用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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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夜篝火前的长谈,李决和车鹿台便熟络了许多。二人一马向着远山,路上虽说依旧没有什么话语,但也不像先前那样沉闷,偶尔李决一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还能把车鹿台逗得咯咯直笑。
漫漫草原就这样走到了尽头,眼前是连绵的群山。
二人走的是山间的一条小路,阳光从岩石和草木的缝隙处透过,四周是隐约的鸟啼与虫鸣。李决牵着马,车鹿台骑在马上,就这样一走便是五天。
“还得走多久啊?”李决回头看着车鹿台说道。虽说这山间甚是凉爽,李决的头上还是渗出了些许汗水,毕竟这牵马没有骑马舒服。
“快到了。”
“你就不能下来走两步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年纪比我大,这种时候当然是你牵马。”
“那进山前你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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