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如何,顾景显然都希望那段过往已经烟消云散。他拼命遮掩,自己也不该刨根问底。
可是真的,很想知道。
想知道顾景到底经历过什么,想知道为什么会成为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手心的汗润s-hi了白纸,白佑澜心跳如擂鼓。
不管结果如何,他只问这一次,也只问这一句。
两个人的呼吸声交错,彼此都能感受到胸膛的起伏。顾景紧了紧自己抱着白佑澜的手臂,缓慢地、清晰地开口:“没有,她觉得我不应该读这些。小孩子做的事情,她都不许我做。”
其实开了一个口,说下去就没有那么艰难。
“她不许别人抱我,不许别人陪我玩闹,不许我吃零食,不许我调皮。所有小孩子能做的事我都不可以,因为她觉得没用。”顾景控制不住地缩起身子,“她会打我,会骂我。说我为什么这么没用,我这样的人简直不配活着,不配享受现在的一切。我对不起她,对不起所有人。”
白佑澜突然后悔,他不该问的。他试图把顾景从怀里拉出来吻住他的嘴,顾景却死死抱着他不肯抬头。
“她打人很疼,但是不许我哭出来。哭出来就是没用,就是废物。她怀我时被人设计喝下堕胎药,量不多,可我生下来就是先天不足。”顾景把头埋进白佑澜的肩膀,“她恨,可她只是宠妃,手里没有半点权力,唯一能仰仗就是皇恩。她没法报复,只能逼我。”
“可那又不是你的错。”白佑澜拍着顾景的背,安抚发抖的顾景。
“她知道,但她没别的办法了。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在深宫中,依靠一个男人生活。”顾景声音闷闷的,把自己向白佑澜怀里缩去,“她不甘,可她反抗不了。我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也曾想顶天立地,命运却生生要她做菟丝花。”
在难得温情时刻,生他养他的女人也会呢喃一两句自己过往的青春年少,昔日的满腹情怀。她是将门之后,也能弯弓搭箭百步穿杨,也可翻身上马傲立四方。
也想过改头换面,学书上巾帼立汗马功劳。
最后不过痴心妄想,水月镜花。
“她逼我,不过是想我别走她的老路。”顾景呼吸渐渐平稳,声音染上悔恨,漫出哭腔,“可我明白太晚了。我恨她怨她畏她惧她,唯独没试着去理解过她。”
“她是唯一,唯一希望我活下去的人。”
第88章
九年前。
烛火烧得很旺,映得整个寝殿几乎毫无死角。苍老的男人阖着眼躺在床上,用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安静等着宫人将他要的人带来。
他之一生,也算是一代传奇叱咤风云。年轻时打下这一片江山,盛年大权在握独断专行,行到今天这一步,尚无人敢对抗他的旨意。
“皇上,人来了。”总管推开门,弓下身子轻声禀告。
“带进来。”命不久矣的男人睁开一双眼,“扶朕起来。”
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总管匆匆赶上去,扶起男人。男人靠在床头,不耐烦地甩手让总管下去。
门一开一关,强压惊惶的总管变成了画着盛装的女人。
“皇上。”女人盈盈行了个礼,连弯下去的脖子展露的弧度都格外优美。她生的温婉大气,低眉时犹惹人怜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否情愿,女人已经学会了埋葬自己,留下的只是男人所喜爱的部分。
“你变了很多,”男人艰难地喘息,“当年朕见到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穿着软甲骑在马上,眼波横过,英姿勃发。
格外想让人摧折那铮铮傲骨。
“人总是会变的。”女人端起药碗,凑到床前,用力控制自己的目光,忽略和药摆在一起的两张圣旨,“皇上,臣妾服侍您服药。”
“爱妃,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和朕装么?”男人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这药,可不是给朕喝的。”
“皇上这是何意?臣妾不明。”女人端着蓝白瓷碗,定定看着男人。
仿佛这样,就能看清这个疯子此刻的所思所想。
“爱妃,朕要死了,也懒得演出温情脉脉了。”男人眼中蹦出期待的光芒,看得女人不寒而栗,“瑾贵妃,你不会没看到桌上的两张圣旨吧?”
“臣妾自然是看见了。”瑾贵妃佯装镇定,极力控制呼吸,却控制不住发颤地手指。
“看见就好。”南夏先帝冲着自己宠爱的女人温柔地笑笑,“那是朕留给你的遗诏,去看吧。朕这一辈子,最喜爱的女人就是你了。所以朕给你唯一一个特权,去选吧。”
瑾贵妃猛地后撤几步,药水从碗边ji-an出,沾s-hi了她的袖口和衣摆。
“你要做什么?”瑾贵妃嘴唇发抖,血色全无,“你想做什么!”
“朕知道你想让景儿登上皇位,”南夏先帝咳嗽两下,抚着胸口,“但他是庶子,年纪还那么小,朕怕他坐不稳这位置。可他到底是你的孩子,这些年你为了他委曲求全讨朕欢心。朕虽然觉得他可有可无,但还是舍不得你伤心。”
“去看吧,”瑾贵妃浑身发抖地注视床上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看完之后,告诉朕你选什么。”
她扔开碗,踉踉跄跄地奔到桌前,颤抖的手几乎拿不稳那轻飘飘的圣旨。
越看,脸色越不似常人,反倒和鬼一般。
南夏先帝看着她扔开两张圣旨,瘫倒在椅子上,颇为快意闲暇地开口:“爱妃,旁人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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