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先倒下。”白佑澜死死盯着纸上的墨痕,喃喃道。
“别说我泼你冷水,你知道怎么突破那个武功高强的女人的防线么?”许幸言敲了下白佑澜的头,“不然光知道有什么用。”
“会有办法的,”白佑澜抬起头,眼眶周围的黑色都顿时淡了许多,“会有办法的。”
第73章
今天的月亮没有明澈的光芒,稀薄的云彩时不时遮过缺了大半的玉蟾。星星不少,散落在天边的角落,懒洋洋地降下自己微弱的光。
轻风夹杂凉意穿过军帐,偶尔还会听见几声微薄虫鸣,以及远处顺着风飘来的夜间鸟啼。
总体来说,虽不是月黑风高夜,也算是个不错的天气了。
对于潜伏在暗的莫谷尘来说。
白佑澜顶着随时可能被反扑的压力,固执地留守。已经有诸多迹象表明,顾旻在暗中调动周围的军队,意图来个包圆整个吞掉。如果不是西华那边势头正猛,这个时候东辰早就是c-h-a翅难飞。
从九剑关一路疾驰到白蘋,白佑澜路上可没那么多耐心把沿途守军一个个吃下来。能打就打,能绕就绕,以致补给线脆弱异常,不得不加派人手押运粮草。
这里终究是南夏人的地盘,而有着“粮仓”之称的邬晖至今还停留在攻城战。三万人马数量不少,可是对于深沟高垒的邬晖,想一口气吃下还是太难。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白佑澜此次出来领军不过十万余万,除去加固补给线和分出去攻打邬晖以及一路的损耗,眼下不过七万人。
白蘋兵马少,不过是此地一向是求学圣地,又有皇陵在此。开国皇帝临终遗诏,言说自己兵马一辈子,死后只求安宁。连陵寝都简朴之极,葬在了白蘋书院的后山。
有白蘋先生的声名在外,哪路毛贼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白佑澜此番境况,速攻为上。在白蘋周边兵马汇合之前拿下白蘋,或者故布疑阵绕路他行直扑落华。
可他却选在原地驻扎,任由兵马调动。
连莫谷尘都能感觉到白佑澜的压力,现在围合之势未成,要撤还来得及。他跟在顾景身边,自然是明白白佑澜此刻的困境。
他不只是一个白佑澜,他还是领兵出征的将领。
这些人跟着他出来,他又岂能因自己的私心就将人陷入万劫不复?
这是他接下圣旨以后,不能放下的责任。也是他身为太子未来储君,不能抛弃的责任。
莫谷尘这才隐隐明白,为何他每次劝顾景,说事情总有个解决办法不要轻言放弃的时候,顾景总是摇头沉默。
若只是两个人,有什么能拦得住两颗相向的心?
可他们不只是两个人。
人和人之间可以有惺惺相惜,可以有私情。国家之间,只有利益。
家国面前无私情。
他们生来享受尊荣,未曾受过民间疾苦,不有百姓的日常烦忧。
所以他们也必须担起责任,不可临阵脱逃。
这是立场所向,不可违背。他们中间隔的不是寻常的猜忌不安,而是无法忽视的责任。
处境相同,怎么会被一时的假象迷了双眼。他们相似,所以明白彼此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最大退步;他们迥异,因为责任和立场让他们不得不针锋相对。
这是他不能理解,也不会理解的。
他没法理解不过是几日坚守,不过不相干的人性命,能逼得白佑澜夜不能寐噩梦连连。他明白白佑澜承担的压力,却不会明白白佑澜为什么要背负。
对于他而言,国家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就像他拿着黑羽军令,亲手擒获吴隆一样。他敬佩吴隆的情怀,可无法切身体会他的执着。
但是顾景可以,白佑澜可以。
对于他们而言,国家沉重无比,以致不能违背。
是心甘情愿,也是无法选择的责任。
所有儿女情长,所有相知相爱,在国家面前,都不值一提。
莫谷尘顺着y-in影悄无声息地向主帐摸去。
程怡的实力太过恐怖,他和长风联手都没有切实把握,只能分头行动。他长长风几岁,所以他负责行刺顾旻。只要程怡出现,长风即刻带走顾景。
他和白佑澜手下的其他人,负责断后。
危险性很大,但是莫谷尘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他本来就是顾景的护卫,为了王爷的安全,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利用。
他只怕长风带不回顾景。
“如果这次失败,”临走时白佑澜低垂着眼,连头都沉了下去,“必须撤军了。”
白佑澜声音极轻,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浅眠的神明。
他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长风失败,证明莫谷尘已经先一步失去所有反击的能力。
九死一生说的是长风,对于莫谷尘而言,他的下场只有两个。
不是在阻拦时被杀死,就是在之后成为顾旻新的筹码。
夜安静了下来。
风停了,飘荡的云彩也慢慢散开。帐内烛火摇晃,爆开一朵灯花。原本伏案的人停下手中的笔,按了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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