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一翻眼睛,说:“那林丫头见了我正眼都不瞧,小看我是偏房,我还上赶着奉承她去?”
“你不要凡事只看别人的不是,你自己也没做几样令人尊重的事,还说别人不好,林姐姐性子直,不象宝姐姐那样圆融,所以才会把情绪带在脸上,这样的人就算让你一时不快,也比背后捅刀子强些,是不是?”
赵姨娘被说的也没有言语。
贾环又说:“我不是让你奉承她,是要你关心她,她父母双亡怪可怜的,而且她也是知好歹的人,你照我说的做就是。”
贾环交待了一番话,赵姨娘照他说的去见黛玉,说:“环儿想学做诗,近来做了几首,请姑娘点评。”
黛玉有些奇怪:“他想学诗直接找我就是,我把一些做诗的技巧可以教给他,这样着人送诗过来要我点评,岂不是多费事。”
赵姨娘把贾环教的话转述过来:“他本来也是想过来亲自听姑娘讲解的,只是男女有别,而且年纪又大了,总要提防些小人言语比较好,若是因为学诗坏了姑娘清誉,他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赎其罪,所以不肯亲自过来,只托我转交。”
赵姨娘是有心买好并无他意,黛玉是个极心思极敏感的人,难免多疑,心里忖度起来,古礼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都是十来岁的少男少女了,到了这年龄也该避嫌,宝玉不知避嫌,还在清晨直入姐妹房中看她们起床,又央求姐妹给他梳头,晚上还直入闺房,成日里没黑没夜的玩闹,只顾自己一时快活,全不顾此举对姐妹的清誉多有防碍,倒是贾环年纪虽小,却是想得长远,真心替她打算,宁可自己少学点也不肯做有碍她清誉的事。
黛玉是知道好歹的人,明白谁是真正为她考虑,心里念情,却无从回报,就拿着那几首诗细细点评起来。
次日赵姨娘来拿点评,一看密密麻麻几篇蝇头小楷,心里又惊讶又感动,黛玉体弱多病,针线活也少做,却一夜之间不辞劳苦写了好几页的纸,可见对贾环托的事很尽心,心里一感动,对黛玉也经常嘘寒问暖起来。还替贾环传话,要她每天早晚散步小半个时辰,晚上喝粥养胃,红枣粳米粥或是雪梨粥燕窝粥都可以。还时常送一些贾环在外面淘来的有野趣的东西,黛玉心里很感念,更加指点贾环学诗,对宝玉也远了些,不再允许他直入闺房内室。
贾环本来不赞成黛玉一片痴心系宝玉的做法,这般执念,最后也只是白白泪尽而亡。可是,她父母双亡,无所依靠,宝玉的情是她活下去的动力,若是劝她不要执迷,断了对宝玉的心思只怕很难,成全她和宝玉结为连理,更难。真是不知道怎么帮她才好。
只拿着黛玉的点评直叹气,徐文璧看着纳闷,问道:“你说你找了个教你做诗的好师父,难道他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这般才情这般容貌,除了宝玉,谁能配得上?也只有宝玉可为她知己,可惜无人为她作主,我是叹她花柳之姿,金玉之质,却如此命薄。”贾环感慨万分。
徐文璧大笑:“你也跟宝玉学会怜香惜玉了,她配哪个跟你什么相干。”说着,拿起黛玉做的点评和几首诗,边看边赞叹不止。
自元妃省亲后一直念着大观园的美妙景致,想着让众姐妹搬进去住,也不致使佳人落魄,花柳无依,又怕宝玉受冷落不高兴,也命他进去。
宝玉固然是喜不自胜,贾环更是眼馋得要死,知道自己不进贵妃的青眼,只能无比艳羡地看着宝玉和众姐妹搬进去。一时间,大观园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山水愈发生色。
各处都添了丫环婆子伺候,宝玉住的怡红院更是众多丫环挤破头也想进的地方,结果丫头多了,事非也多,时不时绊嘴吵架甚至还有盗窃之事,宝玉根本弹压不住。
贾环眼馋羡慕,自知没资格进去,索性专心上学不往园里去,可是陆霄凤却要从军去。贾环万分不舍,说:“你还不满十六岁,怎么想着去从军呢?”
陆霄凤说:“我读书不成,在学问方面没有天份,所以不如投军去,现在北边事多,立功的机会也多,趁着现在去也好。大丈夫志在四方,也不必皓首穷经只读那几本破书。”
“这样也好,你走后我也会发愤读书,将来我们一文一武,并肩作战,一起干一番事业。”贾环紧紧握着他的手,两个都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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