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大手一挥,扯开襟口,拆下束发金冠,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么明艳的颜色,要求淡黄,也只是不想改变的太明显,如果可能,他倒是希望龙袍都改成青色或蓝色。
几个侍儿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现在胆子大了很多,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再只会发抖下跪,有些话也不再唯唯诺诺。
习惯和淡忘,就是时间对于人这种动物,最大的恩赐。
习惯一个人的好,和淡忘一个人的恶,不需要很大的改变,往往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让离得最近的人感受到。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句很有哲理的话,已经由很多人不止一次证明过了。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本是天真灿漫的年纪,如果不是深宫压抑,又怎会失去该有的天性?
帝王的改变,是他们几个近侍最早接触的,也是最快接受的。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有神话一般的巫大人的暗示,接受新生事物,一直都是少年人的特性。
特别是小春,年纪小,进宫晚,一旦解开了压抑,少年的天性就一发凸现。
一看大家清早辛苦装扮的成果,被皇上瞬间就破坏个乱七八糟,忍不住埋怨:“皇上!您要上朝,总不能披头散发,还有,您怎能说这是个……那个呢?”
小翠‘吱’一声笑出了动静,皇上说话真是越来越逗人,大夜国象征皇权,尊贵无比的攒龙金冠,居然被说成鸟冠,真是,让丫头无语。
小柳轻盈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手里捧了件明黄色袍子,抖开,“陛下,这件如何?”
有点旧的黄色,襟口处的盘龙,却是气势夺人,还好,起码不是老黄瓜的颜色。
夜合欢点头,“就它了。”
夜合欢第一次站到金銮殿,第一次面对古代的朝臣,第一次坐到龙椅上,第一次听人山呼万岁。
那感觉,不是飘飘然,不是兴奋莫名,不是所谓唯我独尊的狂傲,指点江山的豪情。
有的,是恍惚,是迷惘,是几疑身在梦中的无力,是似乎一回头,就发现原来我在做梦的不可置信。
澄清的双眸,穿过人群,寻到那抹玄色,那张如冰似玉的容颜,那缕淡漠疏离的气息,右相巫龙吟漆黑的眸,定定看着他,那眸里,有他不懂的深邃,有他看懂的坚定。
深深吸气,再松气,拿出公司开会的气势,想象电视剧里皇帝的做派。
夜合欢沉了琅琅如珠落玉盘的嗓音,“众卿请起,朕,因为意外,休养了这一个月,辛苦众卿替朕分忧,众卿可有本奏?”
毕竟不是同一个灵魂,而夜合欢也不想要隐瞒自己的改变,因为,他想堂堂正正,以自己的名义活在这个夜国,活在这个天翔大陆。
但他用的是夜合欢这个帝王的身体,接受人家身体的同时,他也接受了他以往的一切,好的,和坏的。
过去的,如果能,他会尽力挽救,如是不能,只有顺其自然。
身体和灵魂,从第一天起,就已经契合到天衣无缝,或许,离开,已经是不可实现的美梦。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做我的皇帝,让别人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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