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妧记得就在兄长传来消息的第二天,溯光再次出现在了眼前,那时她还当对方带来了关于兄长贬谪的□□,却不想是一个更坏的消息:
“王爷在西贬途中在岭南受伏被江湖势力刺杀,如今受了重伤,正在回朝的路上。”
那一刻,文妧不禁对作为皇帝的父亲产生了这十五年来唯一一次怀疑,是否正如常人所说那样,只是因为自己才偏宠献王。
澹台太尉一路与出任扬州长史多年的薛仲一路行来,路中听闻最多的,正是这副扬州文府的案子,彼时方才调整过来的录事参军夏侯岚正在大都督府中等候长史与太尉的到来。
夏侯岚擦了擦脸角的汗珠,还好…还好来得及,在昌府的帮助下从朝中户部拿来了‘文府’的户籍,不然如今长史回府倒霉的一定是自己,到时候只怕被查出过往的一竿子事不仅官职不保,只怕性命都堪忧。
刚及近处,原本和澹台太尉一路说笑着的薛长史却是停住话柄,看向了左前方躬身立着的夏侯岚,话语中意味深长“本官这一路中听夏侯大人的故事可是多得紧,听闻你抓错了犯人?”
夏侯自知此时一定会传到这位上级耳中,只要过了这关一切也就安全了许多“是是是,还好后来觉得事情蹊跷,送信到户部传来了户籍,这才抓对了人。”
澹台太尉听得此言,出声重重地问道“这次可真的抓对人了?”
夏侯一听,惊讶于对方身上的气场,加之心中尚且存着几分心虚,一瞬就回不上话。
要说眼前这位澹台太尉,可谓是位高权重,稍有不慎,脑袋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澹台一族自明昌元年新皇刘韬登基至今已有二十年,而这二十年间一直都是最高的名门望族,朝中栋梁。
先是澹台皇后本人,贤德明理,深得朝臣与百姓人心,为皇帝生下两男两女无不受尽恩宠,其中献阳公主与献王尤重。
其次澹台太尉虽多次经皇后提醒不愿身居高位,皇帝仍旧将其摆在朝中极为重要之地,而其谏言无一不深思采纳,而当朝嫡女长宣公主更是经皇帝亲自许配,下嫁其子澹台魏,澹台一族的荣耀就连太原四大世家都未尝可与之一一相较,而如今这般厉害的人,却出现在了扬州,指派为大都督,这一点,夏侯从未想过。
自古以来大都督大多由皇族贵人与过世的高官宗亲领名而任,通常都是个官衔,可以算是皇帝所赐予的一个荣耀,除却当朝太子当年曾与其任命地的徐州长史有过实际对接,其余的再无先例,所以夏侯在听闻扬州大都督定位于澹台太尉后不过为之一笑,反正人也不会来,自己只需要表面上过得去,讨好一下薛仲那个所谓的长史,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然而百密必有一疏,没曾想这位中央高官竟真的到了扬州。
薛仲见夏侯岚不答话,连忙皱眉催促,夏侯岚这才从心底的算计中回过神来“是,这次没抓错了。”
下一秒却听这位太尉大人开口说道“既然是对的,就提上来,让本太尉亲自审审,看看这文府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夏侯原地一怔,顿觉事情不妙超出预计,他悉知那副户籍的真假,所以只要到了时候,将文妧绑了装扮回男子杀了也就算了,百姓们要的只是一个交代,至于那些剩下的人,昌彘说自会料理,然而此番,太尉却要单独提人…其中不知又要带来多少的变数。
却听澹台提声问道“怎么本太尉审不得人吗?”
夏侯连忙赔笑“那里,下官只是想着都督和长史大人一路奔波而来,不如先落脚休息一下也无妨?”
薛仲听闻,顿时觉得是个理,遂应和了夏侯的话,看向澹台。
谁知澹台生气得拂过长袖,口中微怒“你们都是拿着朝廷俸禄的高官,如此关乎老百姓的事情自当放在第一位,这种事早了解也便罢了,一味的拖,到了最后不还依旧要解决?”
薛仲连忙领着夏侯低头称是,叫来下人吩咐着将那位关押的人押过来,夏侯还来不及出声提示,那人便惊于场中澹台的气势立马去了,他心中一惊也只能跟着薛仲进到府中正厅。
稍事微坐,方才前去押人的那位衙役便提了人回来,澹台侧眼,拿过了一旁侍女手中的茶,瞥眼看向厅中跪着的人,却在触及到那一眼惊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按在了身旁的桌上,茶杯应声而碎。
薛仲见到虽是疑虑,在看到澹台手中流出血的那一瞬,连忙吩咐着侍女去请府医。
适时,厅中跪着的正是文妧,在看见澹台眼中那惊疑不定的目光时,她选择了沉声不言,将手向前搭去深深地行了个大礼,头良久未曾抬起,那是一年未见时,她对于自己长辈的想念与尊敬。
见到此状的澹台心中这才明了,是了,就说为何皇上忽然指派自己到扬州,还提及到了注意扬州最近的案子,原来其中含义在于此处。
他走向前几步,终还是止不住心中那痛失侄女又再次相逢的泪水,将地上跪着的献阳缓缓扶起,拥入了怀中一言不发,眼中不断溢出着眼泪,献阳心中掠过过往的悲痛与近日的苦楚,经年之后第一次落下了一行泪水,只那一行却让澹台瞧着心痛。
只因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怀中这个孩子从来不会哭,世人都说孩子出生应当先学会哭的,然而献阳没有,直到为皇后接生的婆子们急得以为是个死胎时,公主却发出了一丝属于孩童那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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