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挺讨厌这样湿漉漉的早晨,尤其是碰上一个凶杀案的现场。
尸体靠在垃圾桶边上,像一个醉酒的人,脑袋垂在胸前,仿佛在呼呼大睡。希尔德的同事,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官正用戴着手套的手把死者的脑袋抬起来。
“真惨。”波比·瑞普利警官说,“他的脑袋是不是被塞进碎肉机了。”
“哦。”希尔德往后退了一步,反应十足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新丁,“是吗?怎么回事呢?肯定是仇杀吧。”
瑞普利警官看了他一眼,拖后腿的家伙,可又有什么办法。
“看看这些伤口。”
“我在看……看不太清。”
“那就走近一点看。”
希尔德往前走了一步,或者说只有平常人的半步。因为阴湿的天气,尸体腐烂得相当厉害,血肉模糊的脑袋上已经可以看到露出的骨头和牙床。
瑞普利托着恐怖头颅,希尔德被死尸空洞突出的左眼球瞪了一眼,立刻捂着嘴转开了视线。
“只有头部有伤,身上可没有伤口啊。”瑞普利说,“要是我的脑袋被弄成这样,至少得挣扎一下吧。”
“唔……说的也是。”
瑞普利捡起死者的手,看看有没有和凶手搏斗时留下的痕迹,皮肤组织或是衣物纤维。他忽然皱起眉,接着又看了另一只手。毫无血色的手被雨水冲刷得发白,冷得像冰块,还有一种奇怪的滑溜溜的触感。
瑞普利警官站起来,摘掉手套,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走吧,去吃早餐。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馆,早上可以吃到好吃的培根薄煎饼和香肠。”
“现在吗?”希尔德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现在。”瑞普利说,“对面转角有一家本·麦加餐厅,早上他们限量供应烤香肠,这个时候去刚好。”
“好吧。”希尔德松了口气,再好不过,虽然尸体和腐臭让他有点倒胃口,不过餐厅总比凶案现场强。
瑞普利向其他同事打了个招呼,和搭档一起离开了。
本·麦加餐厅在街道转角的二楼,底下开着杂货店,店主是餐厅老板的妻子,喜欢收集火柴,店里有个柜台就是专门陈列火柴盒的。
瑞普利要了一杯加柠檬的矿泉水,一份他十分推荐的培根薄煎饼和碳烤番茄,还运气很好地点到了最后一份香肠。希尔德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个小号奶酪汉堡和一杯美式咖啡。
“你知道的吧,这个街区很少发生杀人案。”
“是啊,这里的治安一向很好。”希尔德心不在焉地搅动咖啡。
“不过以前可不是这样。”
“什么,发生过连续杀人案吗?”
“等你在这行干得久了,就会知道连续杀人案一点也不难破,就是听起来吓人。一个变态凶手不断犯案总归是会留下线索的。最难的案子是什么?”瑞普利咬了一口香肠,心满意足地说,“是街头抢劫,那些横冲直撞的混蛋,一眨眼就不见影了。他们和被害人毫无瓜葛,有时就是临时起意。悬案的犯人永远是和死者不相干的,大海捞针全凭运气。”
“你对刚才那个案子怎么看?”希尔德决定振作起来和搭档聊聊工作,这样也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无能。
瑞普利忽然说:“其实你不喜欢当警察是吧。”
“为什么这么说?”
“自从看到那具尸体,你的脸色就没好过。说实话,真有点恶心,可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我调来这里之前,有一个案子的死者被剥了皮,又在河里泡了好几天。你想一想,他看上去就像一颗巨大的煮烂了的肉丸,好笑的是凶手还给他穿了件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的主题背心,上面写着‘吃了我’。”
“我不明白。”希尔德皱眉,“你怎么会觉得好笑?太恶心了。”
“是我把他捞上来的,其他人都像你这样嘴唇发白地在旁边看。”瑞普利说,“看来大多数人都高估了自己,或者根本不清楚自己能干什么。你呢,开一家餐馆挺不错,不过你也做不来吧,你肯定受不了替别人收拾桌子。”
希尔德面带微笑地听着,瑞普利比他经验丰富,比他上年纪,比他见识过更多尸体,各种各样的尸体。他有足够资本在希尔德面前吹嘘,后者只能洗耳恭听,哪怕是一两句不中听的玩笑话,也只能若无其事地微笑应对。
“反正尸体有验尸官对付,我们的工作目标应该是凶手。”
“这个案子的凶手?”瑞普利喝着矿泉水说,“别说凶手,恐怕连死者的身份都查不到。”
“嗯?看起来应该就是仇杀嘛,要是抢劫的话没必要把他的脑袋弄成那样。”
“凶手留下了谜题。”瑞普利透过玻璃杯的边缘看着他,“不过不是给我们留的。警方在这种案子上是局外人。凶手对我们说,别费事了,和你们无关。”
“不管凶手怎么想,他应该知道只要有人报了警,就不可能簍-u,n颐俏薰亍!?/p>
瑞普利嚼着薄煎饼,他的眼底已经开始有皱纹,脑袋上也有轻微的脱发迹象。对希尔德而言,他的搭档有点像叔父和父亲那样的角色,脸上总是带着几分“我要教你些东西”的神情。
“那个倒霉的家伙没有指纹。”
“指纹?”
“我刚才看了尸体的双手,两只手的十个指头都没有指纹。”瑞普利说,“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怎么回事,但绝不可能是碰巧,他的身上管保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警方也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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