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是夜晚,路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江曼手插口袋,在涛声阵阵的堤岸边迎着夜风踱步。高跟鞋敲击青砖发出不疾不徐的清越声响,她波浪般的长发随风轻轻飞扬。
口袋里手机一阵震动,随之阿桑的声音缓缓流出: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江曼忽然回过神来,忙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家萱情绪饱满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干什么呢?我还以为没人接差点要挂机了。”
“在散步。”江曼拢了拢大衣,边走边道。
“我看完你的《哭砂》了,天哪——”江曼隔着电话感到她一头撞在了枕头上,“我好喜欢男二,也好喜欢男主。”江曼听到她脑袋不断揉着棉花枕头,“好想嫁给这样的男人啊,又帅,又痴情,简直极品啊啊啊……”
江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顾家萱是她的大学室友,毕业后去了广告公司。虽然已经27岁,但她的少女心依然爆棚,每次读完江曼的小说都要打电话来疯狂宣泄一番对男主人公的爱慕之情。江曼耐心得静静听她说完,然后不得不将泼过多遍的冷水再次泼上来:“小说是虚构的,世上没有这样的男人的。即使有姿色惊为天人的,也肯定花心到月球去了,得有多少女人围着他?退一万步讲,就算存在艳压群芳又执著专一的,人家也不会看上你的,所以你的首要任务还是内外兼修,提高自身资质,以求在下一次相亲中强势惊艳对方,别做梦了。”话虽毒,但不毒无法冰镇住家萱此刻沸腾的小心脏、逼她清醒过来明日老实上班。
“别老是一副对完美爱情毫无念想的样子嘛。亏你还是写言情小说出名的。”家萱不满。
“就因为我干这行,才更要冷静清醒啊。不然在现实和小说的转换里我不得人格分裂?想象无伤大雅,但不切实际的期待不是好东西。”江曼一本正经,脚步悠闲,一双腿修长美丽,腰际纤细。她的脸只能算是小家碧玉式干净的好看,离美艳还差了不止一个台阶。但她喜欢把自己能决定的做到极致。
“别装了,”家萱却不吃这套,“你作者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可能写出让读者相信的小说?”
江曼无言以对。挂了电话后,她默默地继续踱步,家萱的话让她有些心烦意乱。事实上,她现在在外散步,正是因为她走不出上一个故事。酒厅的嘈杂盖不住内心的喧嚣,她走在堤岸边上,时不时闭目摇晃脑袋,希望将自己从浓浓的小说氛围与人物情愫中拖回现实,却不能如愿。
回到家后已是深夜。江曼疲倦地躺到床上,眼睛重得抬不起来,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睡。她久久闭着眼睛躺着,不知过了过久,她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树叶在窗帘上投下的斑驳树影,叹了口气。近期她常常失眠。江曼静静看着半空中浮动的黑暗,想起付容,那个绝色少年。小说家的思维让她习惯性地联想出绝美少年的旷世绝恋,但在幻想暗暗滋生之前她立刻狠狠讽刺了自己,她早过了少女期待小说般爱情的年纪。
江曼不知自己在何时迷迷糊糊睡去,再次醒来时,黎明未晓,房间四处笼罩着朦胧的浅灰。她再也睡不着,只好推开被子起身,长发蓬蓬松松地散在肩上,她坐在床上发呆,好一会儿才四处摸手机。有两条未读短信,都来自妈妈。第一条短信说为她物色了一个相亲人选,条件人品等描述得很仔细,言语间小心翼翼,带着哄骗。第二条短信大概缘于第一条久久不被回复,语气急躁:“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你到底在等什么?你是不是不准备结婚了?”江曼将被子烦躁地掀到一边下床,脑子里却回放着第二条短信里的内容,是啊,她到底在等什么?她还在期待着什么?
穿着睡衣打开电脑,江曼感觉心率轻一下重一下鼓动地不大正常,她深呼吸几口,皱了眉头。如今不比20出头,她经不住熬夜。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了,有时江曼会认真地想,自己也许不会活得很久。微博下跳出最新的一条留言,简单的一句:作者大大,我们爱你!后面跟了许多朵玫瑰花。江曼忽然鼻子一酸,她点击回复,写下一长段:
我也爱你,爱你们所有人。直到近期,我才发觉自己太多的爱都在你们与故事那里,已经没法匀出一份完整的感情去给一个伴侣。你们说,我是不是注定孤独一生了?最近我长时间地陷在《哭砂》里走不出来,我和你们一样相信着它。有时候我颓丧地坐在地上,心里怅惘,又对这种状态挺高兴。我知道不该沉迷如此,也知道对故事虔诚的代价,但我总是愿意。我想起一句话,深情若是死罪,请将我挫骨扬灰。终有一天你们会忘记我,甚至从不曾记得我,但于我,你们永远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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