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安说:“主屋好是好,就是出入麻烦,我想换个好进出的住处。反正我一个人搬过去,只要有间空房就可以了。”
管事说:“这得请示老夫人。”
谢则安定定地站在原处看着管事。
管事明白了,这又是一个不省心的家伙。他认命地说:“小官人你等着,我去找老夫人问问。”
谢老夫人正糟心着呢,听到管事的汇报后皱起眉头,忍不住骂道:“野小子就是野小子,进了府还想跑出去野?”
候在门外的谢则安听到谢老夫人的话,哪会不明白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他眼观鼻鼻观心,等着管事从里面出来。
很快,门呀地开了,管事对他说:“小官人,老夫人让你进去说话。”
谢则安点点头,迈步进屋。
谢老夫人屋里的装潢让谢则安吃了一惊。
在珠帘掩映之下见不着什么书画琴棋,只有两把青锋剑悬在墙上,旁边挂着两身甲衣,看起来不像妇人的居处,反倒像朔风萧飒的兵营。
侍女见他入内,利落地打起珠帘。
谢则安头一回单独对上了谢老夫人,感觉与奉茶时似乎不太一样。
灵敏的求生本能让谢则安一瞬间摆出了乖巧又听话的模样:“奶奶。”
谢老夫人额角青筋微微抽动。
他还真敢叫!
谢老夫人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搬出主屋?”
谢则安乖乖回答:“我要经常出府。”
谢老夫人说:“你一个小娃儿,出什么府?我会给你和你小妹找个好先生,你们给我呆在府里别出去。”
谢则安问:“奶奶,做事应该有始有终对不对?”
谢老夫人没想到谢则安还敢多话,板起脸说:“对。”
谢则安说:“如果给了别人承诺就应该信守诺言对不对?”
谢老夫人搞不清谢则安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说:“对。”
谢则安说:“那您就该让我出府。”
谢老夫人气得笑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要让你出府。”
谢则安说:“进京后我收留了好几个流浪儿,允诺要教会他们能让他们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这才刚起了头呢,陛下的旨意就下来了。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事耽搁阿娘和……阿爹,但我自己的事也不能不做。”
谢老夫人看着他:“你收留流浪儿?”
谢则安点头说:“天寒地冻的,他们蜷在我们家门口,怪可怜的,所以我收留了他们。”
谢老夫人冷嗤:“天底下可怜人那么多,你能帮得了那么多?”
谢则安说:“我不是谁都帮的,我会看人。”
谢老夫人说:“你才多大,居然夸口说自己会看人?”
谢则安说:“我看人一般看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要是还亮着,即使是流浪街头心里也还觉得以后很有盼头,那我就收留他们。如果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神采,只知道窝在那儿等着被冻死,那我是不会管的。”
谢老夫人说:“你这歪理说得倒挺溜。”
谢则安说:“反正我已经把他们收留在家里,平时教他们强身健体,教他们认字写字,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就让他们学着做事。到那时,我的承诺就完成了。”
谢老夫人不以为然:“你们孤儿寡母的,哪来那么多闲钱养着这么多人?”
谢则安说:“钱是天底下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谢老夫人听着谢则安那看似乖巧实则狂妄的语气就来气,她一拍桌子:“大言不惭!”
谢则安赶紧讨好地说:“奶奶别生气!生气容易老!”
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见谢则安没有说笑的意思,脑海里又冒出了李氏入府时那一箱箱的行李、恭谨有礼的仆从。他们母子三人一个是弱质女流、两个还是小娃娃,怎么会有那样的家财和家风?
这李氏能劳动赵英亲自赐婚,指不定真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谢老夫人微微一顿,对谢则安说:“行,你爱搬到哪都可以。”
谢则安越喊越顺口:“谢谢奶奶!”
谢老夫人额角青筋又一次暴跳。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去吧,让秦叔领你去挑地儿。看好地方后也不用来请示我了,自己拿主意吧。”
谢则安笑眯眯地跟在管事身后跑开。
还以为是个麻烦的老人家,没想到却是个面恶心善的,比想象中更加讲理。
这么一来他就放心了。
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随便拿个院子出来都比谢则安买的宅院要大。谢则安看了一会儿,很快挑好了想要的院落:一如他要求的那样,离后门近,而且很大,他可以在里头捣腾很多东西!
谢则安很满意:“就这里了!秦叔,我能找几个人来帮忙把这院子拾掇拾掇吧?”
管事说:“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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