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纪清玦这般见惯生死的人,见到这尸山血海的可怖模样,也说不出话来。
像阿竹这般胆色一般的,早就扶着一边的大树吐得昏天暗地了。
可那哑巴似是闻不到这熏天臭气一般,一步一步的踏入了那个地方。
纪清玦看着哑巴徒手翻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白衣染了血也无暇顾及,脸还是那张令人痴醉的脸,只是气质清冷肃杀,如同尸山血海里的冷面阎王一般。
纪清玦不认识他的亲人,没办法帮他找,只能看着他翻开那些尸体一个个辨认。
哑巴的动作忽然停了,他颤抖着双手,将那具衣不蔽体的尸体抱出了尸坑。
待擦去尸体脸上的血污后,纪清玦看清了那人的脸,是个模样很是清俊的男孩子。只是身上遍布可怖的痕迹,只看一眼,便知道他是被人生生折磨致死的。原本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生气,茫然的朝天望着。
哑巴伸着手,替他合上了眼睛。
又解下/身上的白袍,紧紧裹在他身上。
哑巴没有哭,清冷的神情沾满苦涩,凤眸里盛满了后悔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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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玦想,这人或许是哑巴的恋人吧,为了能让哑巴逃跑,才牺牲了自己,不然哑巴何至于如此伤情。
哑巴抱着少年的尸身,似是想把人抱回车厢,只是他大病初愈,软筋散的解药才刚刚服下,难免有些站不稳。
纪清玦伸手搭了他一把,又喊阿竹过来帮忙。几人一起把尸身抱回了马车的后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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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玦似是并不在意与尸体共乘一辆马车,虽然内外厢只隔了一道屏风。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哑巴:“你打算如何?”
说完又主动地把手伸到了哑巴面前。
哑巴闻言微愣,又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白/皙干净,骨节分明。
他轻轻的在那人掌心写了几个字。
[带他回家,大禹。]
纪清玦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虽不知你住在大禹何处。只是他的模样,像是已经死了两天了,你带着他如何才能回去。不如……”
他拨弄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黑曜石手串,道:“回红叶镇,将他的尸身火化装在骨灰坛里,如此这般,要带要留,都随你。”
哑巴半晌没有动作,只是出神的看着后车厢的方向。
许久之后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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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那满身伤痕,随着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小小的白色骨灰坛,是最为昂贵的那种。
哑巴拿着匕首在骨灰坛上刻下了少年的名字。
平音。
哑巴捧着那个骨灰盒抱在怀里无声的谢着纪清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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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玦目光扫过去,面色沉静的看着他:“你怎么说,还要回大禹么?”
哑巴一愣,半晌才用口型说了句,不知道。
纪清玦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神色淡然:“既然如此,不如你随我回北离。反正你还得赔我三千两银子,不如和阿竹一样,卖身进纪府当个小家丁怎么样?”
哑巴波澜不惊的眸子听到纪府两个字的时候,微微闪烁了一下光芒。
纪清玦恍然大悟道:“我竟还没和你说过的名字,喂,你可听好了,我叫纪清玦,纪念的纪,疏雨洗天清的清,朱钿宝玦的玦。所以,你叫什么?”
哑巴一愣,似是将他的名字记了下来。又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思”字。
纪清玦喃喃道:“阿思?怪怪的,还是叫小哑巴好听些。”他说完便摘下腰间的玉佩扔到了哑巴怀里,那玉佩上刻着一个漂亮的清字,是小皇帝送给他的。
他对着哑巴骄矜的扬了扬下巴:“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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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就这样跟着纪清玦回了纪府。
不过纪清玦可没让他当个小家丁。
软筋散的药性解了之后,纪清玦也发现他的武功其实还可以。只是右手手筋被人划了半道,有时候剑招总是使得有些偏差。
纪清玦觉得他手上那道伤痕实在是不大好看,便摘了手腕上的黑曜石手串送给了哑巴让他戴着。
纪清玦越发觉得哑巴的习武天赋着实不错,在一次月下舞剑之后,笑着问哑巴要不要和他学剑。
哑巴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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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就这样从小家丁变成了小侍卫最后变成了纪清玦的小徒弟。
他总是穿一身白,贵气的像个公子爷,他其实不想这般张扬。只是纪清玦觉得他穿白色实在好看,不想暴殄天物。
反倒是纪清玦自那日之后,日日穿的乌漆墨黑,身上唯一的亮色便是红色发带和腰间缠着的银色九节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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