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迦叶,好多年不见了。」左仕商缓缓的站起来,深深的凝视著郁迦叶,他的眼窝很深,眉头蹙起的时候,就能很直观的传达出一种纠结的神色。
在那样凝重目光的审视下,郁迦叶有些不自在:「小帛丢了你的钱包,这个是他不对,我会赔偿的,但他还是个孩子,第一次来进城,搞不清楚状况,你怎麽也能出这种错呢?」
左仕商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狠狠的吸了几口,没有理会郁迦叶的质询,反问道:「你说他是你儿子?!」
郁迦叶尴尬的点了点头。
左仕商在烟雾中眯起眼睛,视线重新落到郁帛身上……此时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在车上的温情脉脉,也没有了发生误会後的不屑嘲弄,而是一种冰冷的,充满了刺探和敌意,就像毒蛇吐信一样。
郁帛後退一步,一股凉意从後颈窜了上来。
这样的男人……好可怕!如果刚才他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郁帛根本不敢和他吵架。
左仕商缓缓收回视线,目光重新锁定在郁迦叶身上,开口,声音居然有些发抖:「你……行啊,开始玩养成系了!」
郁迦叶皱著眉,低声呵斥:「不要胡说八道,他真是我儿子──亲生的,我上大学前,在老家结过婚。」
左仕商睁大了眼,像是听见了什麽天方夜谭,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不住的摇头:「郁迦叶,你真是人生赢家!」
「仕商,你不要得理不饶人,我是来和你协商解决方案的,不是来耍嘴皮子的,你知道我从来都说不过你。」
「是啊……」左仕商沈著脸,吐出一句阴阳怪气的感叹:「可是会咬人的狗,从来都是不叫的!」
「混蛋,不许骂我爸!」郁帛突然跳了出来,一把揪住了左仕商的衣领。
左仕商满脑子的昔日春恩往时孤怨,就被郁帛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给搅散了。
看小孩呲牙立目的样子,他倒没有太多被冒犯的怒意,只觉得好笑。
这小孩之前的表现,一直是乖巧柔弱又无助,郁迦叶出面後更像个找到靠山的幼童一样缩在父亲背後一声不吭。左仕商还以为,他就是个随便揉捏的软柿子呢,没想到,当父亲受到指责时,这小鬼却迸发出这麽强烈的反抗意识。
可那又如何,不管与郁迦叶的陈年旧事,还是和郁帛的误会纠葛,他左仕商都是妥妥的受害者,郁迦叶说他得理不饶人,那他怎麽能辜负对方的一片期待!
左仕商拉高衣袖,露出手腕上,被郁帛咬得淤血的牙印,毫不客气的讥笑:「呵呵……我有说错吗?像你这种只会虚张声势的小狗崽子,不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蠢货吗?!」
「你这个混蛋──」
就在郁帛失去理智要挥出拳头的时候,郁迦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年轻的巡警也赶了过来,将两人分开,大声训斥他:「还敢在这儿动手?!想蹲拘留所是不是?!」
「小帛,冷静点,这位左先生是爸爸的朋友,我们在开玩笑呢!」郁迦叶一边安抚儿子的情绪,一边看了左仕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哀求的意思。
瞬间,左仕商就萎了,再提不起一点火上浇油的兴致。
突然感到无趣,不管是郁迦叶那柔软示弱的样子,还是郁帛那气红了脸浑身发抖的样子,都不过是一场闹剧,好像他追究这些,就是为了为难郁迦叶一般。
於是觉得特别可笑,不由得问自己,左仕商,你要不要这麽没出息啊?!
见争执平息下来,年轻的巡警松了口气,开始两边劝和:「左先生,这事你虽然受了财产损失,但也不是一点错没有,毕竟是你接错了人在先,你看能不能……」
「麻烦你们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也不追究了。」左仕商点了点头,在出警处置书上签了字,招呼老高和他的儿子一起往外走。
「左仕商!」郁迦叶出声喊住他:「你把账号留下,我把钱汇给你。」
左仕商在门口处停住脚步,身体挺了挺,终究是没有回头,轻笑一声:「还什麽呀,子弹都挨了,还怕被蚊子咬一口吗?」说完大步走出去。
郁迦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胸口也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郁帛摇了摇父亲的手臂,满眼的担忧:「爸,你没事吧?」
「没事……别害怕了,事情已经结束了,爸这就带你回家。」
警察走了过来,接过郁迦叶的身份证,仔细看了看,疑惑的问:「你是他的父亲?在这里签字。」
郁迦叶才三十三,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他有个这麽大的儿子。
在相关单据上签好字,郁迦叶领著郁帛离开警局,上了停在院子外面的日产车。
第二次系安全带,郁帛虽然还是笨手笨脚的,但总归是自己弄好了。
车开回市内已经是中午了,路上又开始堵,郁迦叶指著一排饭店问:「饿了吗?不然咱们先去吃中午饭?」
「我不饿,我这里还有个汉堡,咱们赶快回家吧!」拿出汉堡郁帛才意识到,这是那个可恶的左仕商给的,於是气呼呼的扔到了脚下。
郁迦叶不明所以:「怎麽了?」
「没……没事,手抽筋了。」
郁帛弯下腰,将汉堡捡起来,心想,浪费可耻,他不能因为左仕商的缘故就怪罪到食物身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郁迦叶以为郁帛是惊魂未定,微笑著安抚:「好吧,我们这就回家,你就先吃汉堡应付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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