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只好再次敛下眉目,轻声问道,“不知陛下因何而来?”
只见燕景帝眉骨一动,盯着她,“再过三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朕来看看你这还缺些什么。”
“谢陛下厚泽,臣妾早已万事俱全。”冷岚歌的声音依旧是不温不火。
宫女瑶儿忍不住偷偷抬眸望向这对大燕最尊贵却又最疏离的男女。
听年长的宫娥说,皇后是陛下的结发之妻,是一起共经历过生死患难的。而凤仪宫,向来是六宫之中最负圣宠之地。可奇怪的是,无论陛下对皇后如何宠爱,却从不曾见过那位皇后开怀地笑过,她并不是不会笑,自己曾见过她心酸的笑、凄凉的笑、悲冷的笑、无奈的笑。。。却唯独没见她展露过欢欣的笑容。
瑶儿可以感到,住在这个皇宫里,她过得很不快活,即便她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面对这样成日里忧郁冷淡的妻子,圣上却始终不厌其烦地再三殷勤探询,哪怕这个妻子甚至都不愿侍奉君前。
真的,从古至今,瑶儿细数千百年来的后妃女子,哪一个不是为了尽君一日欢,而拼将一生休。唯独这位皇后娘娘,无论圣上如何煞费苦心,她却始终无动于衷,甚至百般抗拒,圣上无奈,唯有广纳后宫,才得以一时慰藉。
可瑶儿明白,如今的圣上,便如一支弦上之箭,眼见那张弓弦被拉得越来越大,怕是当有一天蓄忍到极限之时,便是他毫不留情地射出之刻。。。
燕景帝望着冷岚歌,攥紧了龙袍下的拳头,一时没有说话。
她还是什么都不要,无论自己给她什么,她都不要。。。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已做了快三年的皇帝,即便坐拥了四海九州,可唯独面对这个女人,自己从最初的开始到现在,似乎一天都未拥有过。
可自己亦不能一再去强迫她,他回想起上一次自己醉酒后强迫她时,几乎害得她香消玉损,心中犹有余悸。。。如今的她,脆弱得像个随时都会破碎的玉器,容不得自己恣意把玩,不然怕是只会玉碎宫倾。
可越是如此。。便却越不甘心。
自己既然能征服整个天下,怎会征服不了一颗女人的心?
见燕景帝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宫室中的气氛愈加压抑,所有人都将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燕景帝冰冷地发令道,“退下。”
这句话是对着除了冷岚歌以外的其他人说的。
瑶儿倏地抬眸望了一眼那个脸色惨白的皇后,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忍,便匆匆低着头随众人迅速退出殿外,将门扉掩紧。
她还记得,上个月陛下大醉,夜闯凤仪宫,浑身上下再无一点平日里的君王风度,而是像一头发疯的兽一样将自己的妻子羞辱到极致。当时自己就跪在殿外侍候,可除了听到那个帝王压抑痛苦的呻/吟外,却没有听到皇后发出一丝声响。待那个男人赤着上身,失魂落魄地跑出来勒令自己赶紧去传太医时,瑶儿偷偷瞟向内殿,却看到了床榻之上乌黑的长发被抛洒成了一朵凌乱而怒放的花,鲜血蜿蜒而出,染红了银白的锦褥,绽出了满眼的触目惊心。
可如今。。。皇后娘娘的身子还尚未完全复原,难道这个皇帝便又要再次。。。临幸吗?
不,那根本不叫临幸。。。即便他是一国之君,可那种行为,是对女子最大的侮辱。
瑶儿跪在殿外,眼眶里涌出了一丝灼热,她努力仰起头,望向乌鸦扑棱而过的宫檐。
在这座阴暗无际的皇宫之中,女子向来身不由己。。。宫女也好,皇后也罢,或许在这一点上,全都是一样的。
很快,殿内只剩下他们。
冷岚歌依旧垂着眸子,一动未动,但藏于凤袍下的双手却暗自揪结在了一起。
燕景帝上前了一步,轻轻拥住了她,却感到怀中的佳人明显的一颤,他道,“别怕朕,朕不会再伤害你了。”
冷岚歌闭上了双眸。
不,他还不明白,自己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恶心。。。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对你的心的。”燕景帝剑眉微扬,柔声说道,“无论朕纳多少妃子,可在朕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
冷岚歌却平静地说道,“数年前,我便曾跟陛下说过,即便陛下取尽弱水三千,我也绝不会加以阻涉的。”
如今,你又何必再对我说这些话呢。。。我根本就不在乎的。
燕景帝的双臂一僵,幽暗的眸子凝视着眼前的冷岚歌,苦笑道,“是吗?”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本名册,接着道,“这是从民间选出的良家子名册,这些女子不久便会被送入宫中,既然爱妃如此明事理,到时选妃定级一事便交由爱妃亲自替朕打点吧。”
“这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冷岚歌垂首接过这本名册,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燕景帝眯了眯眸,便甩袖便朝殿外走去,走了两步,却又驻足回首,意味深长地说道,“对了,方才朕在朝堂上听到了一件奇怪事,襄王在青州剿匪后并未回雍北封地,而是自告奋勇充当护卫,一路护送两名来自青州的后妃之选回京了。你说朕的这个弟弟尚未接到朕宣她回京的诏书,便擅自做出这等妄举,朕又该如何惩之?”
冷岚歌听了,心中猛然一惊,唇角不自觉地颤动了起来,“陛下,襄王对陛下从来不敢悖逆,对大燕向来忠心耿耿,此番想必定是事出有因,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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