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季影寒打断了云辛的话,“我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不想……再看着他为我受伤。
我不想……再放任自己对他愈来愈多的在乎。
我不想……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云辛于是沉默。他没有立场劝季影寒留下,他清楚他的想法,离开玄冽也就是将危险彻底的带离。这大概就是季影寒在意一个人的方法。
“他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季影寒站起身,“我去换身衣服。”
“至少……等他伤好再走。”云辛顺着季影寒转身。
季影寒回过头来,目光停留在玄冽脸上,心里愈来愈惶恐不安:“若他伤好了,我还走得了吗?”
季影寒想,他该趁此逃离,走的远远的再不见到玄冽。他自信,只要他不再见到玄冽,那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无论是他还是玄冽。
“可若你走了,他怎么能安心?”云辛转过头来看着沉睡中的玄冽,若他醒来,却发现季影寒不见了,他会怎样?
“习惯了,总会好的。”季影寒收回目光,他勉强的弯了弯嘴角,“既然他曾经没有我,那今后也一样可以。”
云辛听着季影寒离开的脚步声摇了摇头,他低声呢喃:“不一样,永远都不可能再一样。”
☆、第十六章 我在乎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院子南侧的厨房里面升起了几缕尘烟,荣老爷子已经在准备早饭。季影寒一身干净的白衣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背上背着一个青灰色的包袱和那把从不离身的琴。桌上的那只蜡烛已经燃尽多时了。
季影寒伸出手去,手指却在离着玄冽仅半寸的地方停住,他硬生生的收回来,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该走了。
这句话,季影寒在心里对自己重复了无数遍,但是每一次,他站起来却无法挪动脚步,然后他告诉自己,再等一刻钟。
但等过了一刻钟,却又等了下一刻钟。
三更等四更,四更等烛尽,烛尽等天明,如今天明了还能等什么?
该来的来了,该走的也要走,一切都应该回归原位。
“我以为……你至少会正式和我辞行。”身后传来玄冽虚弱的声音。
季影寒的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
“因为怕你走,所以……一直都不敢醒。”玄冽侧着头双眼望着季影寒的背影,白色的衣衫被晨光镀上了一层灿金色的边,让他无法控制的迷恋。
季影寒沉默。
“为什么?”玄冽不明白,明明就在昨夜,他还在月下牵着他的手,他指尖红豆糕甜腻的香气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为什么转瞬间就什么都变了。
“我说过。”季影寒直视着前方,就差了一道门槛,只要踏出这道门槛,桥归桥,路归路。
玄冽轻咳了几声:“无关……是吗?”
季影寒咬了咬牙:“是。”
玄冽咳得越发厉害:“好,你走吧。”
季影寒皱眉:“你……”
“别回头!”玄冽斩断了季影寒接下来的动作。他痛苦的皱着眉头,眼睛紧紧盯着季影寒的后背,他在赌,“既然决定走了,那就别再回头。”
季影寒站在原地,未转身,未回头,未动。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
“保重。”脚步轻抬,迈过了门槛。
玄冽两眼一闭,一丝苦笑,双手握拳狠狠的砸在床上,右肩一阵撕裂的疼痛,闷哼一声,剧烈的咳嗽起来。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让他顾不上呼吸,而他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更痛。
季影寒站在院中却没法再往前迈一步。他听着玄冽痛苦的咳嗽,听着玄冽沉重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停顿了短短数秒,季影寒转身,冲回了屋内。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前一刻的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什么桥归桥,什么路归路,胸腔中跳动着的心脏,已然有了温度,已然有了牵挂,还怎么可能……回得去。
季影寒迅速倒了杯水递到玄冽嘴边,玄冽竟忍着满眼疼出来的泪花倔强的扭过了脖子,他逞强的笑着看季影寒紧皱了眉头。
“不是走了吗?还……咳咳,回来做什么?”
“喝水。”季影寒见玄冽不为所动,眉头拧得更紧,不禁面露焦急,“伤口经不得这样震动。”
“伤口?呵呵……咳咳,无关的人……咳咳……”玄冽的笑容几近残忍,他盯着季影寒的眸子,一字一顿,“自生自灭就好了……”
若是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换来了“无关”两字,你的回头又有什么意义,你又何必做出这样一副关心的姿态来怜悯我。
季影寒皱着眉头抿了抿嘴,突然低头含了一口温水在口中,覆上玄冽的唇。
玄冽悴不及防条件反射的吞咽下了季影寒渡过来的水,止住了咳,心里却升起一股恼怒之气。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既然要走又何必回头,既然无关又何必这般!你反反复复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上,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这话,他一直想问他。
季影寒盯着玄冽满脸的愤怒,他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又是把我当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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