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忙吧……有我在呢。”尼克笑着。
就是这时,门外踏进一个高大的男人,金发碧眼,神情倦怠,许久不打理的下巴长出许多青涩的胡渣子。他那件深棕色的及膝长马甲下是一件平纹细布的衬衫,肥大的袖子到袖口处却收紧,连着蕾丝褶皱,紧身的裤子与高至膝盖下方的靴子勾勒出了男人完美的长腿。这样的着装也是时下多数绅士们的打扮,这样的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会来码头酒馆消费的人。
但我很快就看到了他后面跟着的人,一个长满了络腮胡的高大男人。那个男人很快点了很多最贵的酒,然后告诉我们,是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付钱。我听见负责给他们端酒水的同伴和别人窃窃私语:“……你知道附近的两个蓼蓝种植园吧?很大的那两个,看,他就是种植园的主人!真是个冤大头,我听不少人说,他最近到处买醉,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好像就因为他妻子难产死掉的事情……哦,不就是妻子难产死了吗?我真是不懂这些有钱人的想法。”
☆、夜访(二)
他们叫那个男人路易。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开了赌局,看得出来醉醺醺的路易根本不在意输赢,别人说他冤大头,在我看来,他倒像是一个死了心的人。
我想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这个可怜的男人。
他们的赌局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对之感兴趣。在这座混乱的城市里,多的是像路易这样的人。这就表示了我还有许多的工作。我端着托盘穿越过大堂,将桌上的空杯子收拾掉,回来的时候,无可避免地经过了路易他们的位置,我没想到的是路易虽然醉醺醺的,但是他的运气似乎不错,连着赢了那个大汉好几回,大汉怀疑他出老千,居然将桌子一把掀了,这就倒霉了刚刚经过的我……
一股子狐臭味扑鼻而来,大汉站起来的时候撞翻了我手里的托盘,那些空杯子就无可避免地朝我身上砸来!酒馆里面立刻一阵嘈杂!而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能听到老板在喊:“……上帝!那个杯子花了我好几个铜币!哦!天哪……苏!这笔账要记在你的身上!对,必须记在你的身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过错!”
这该死的资本家……
如果不是看在尼克的份上……
好吧,我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好几个杯子,正暗暗松气的时候,忽然被身后的大汉一把推倒在地上,那个大汉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英语,骂骂咧咧指着我骂,虽然我不甚明白,但是有一句还是听懂了——
“……日本女人,你往老子这里凑什么凑,是想让老子看看你的小洞长没长毛……”
我只觉得脑子一热,没怎么思考就抄起了地上的酒杯就往那男人的身上砸去了!
“苏,你在干什么?!哦,上帝!你是疯了吗?!”
“我会付你这该死的杯子的钱!”我怒瞪了老板一眼,好似最近受的窝囊气都发泄在这一刻了,大概那个粗鲁的男人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愣了片刻,我趁机对他竖了一根中指,然后大声道:“有本事别冲着无辜的女人发火!你这个孬种!还有,老娘是中国人,你他妈的才全家都是日本人!”
骂完之后,我拔腿就跑了。因为大堂鸦雀无声,倒是令路易那夹杂着嘲讽的无聊笑声格外明显,便是我快跑到大门,也可以听见。我一路跑到了码头边,躲在一个硕大的酒桶后面,隔绝了酒馆那处的火光。其实在砸了杯子之后我就清醒过来了,之所以跑就是怕那个男人发难。我才不相信老板到时候会为了我而得罪客人,至于尼克,我已经给他造成了许多麻烦,我不希望再给他惹上麻烦。
反正我明天就要去新的地方工作,至于放在酒馆里的三分之一的积蓄,我也不打算回去拿了,就当是赔给老板的钱。等了好一会儿,我看酒馆那里也没什么动静,终于松了一口气,背靠着酒桶,看着天空发呆。
凌晨即将到来的天空还有零星黯淡的星光,一轮新月早就隐在了西边紫色的天幕中。
我隔着劣质的皮鞋尖,按着自己大概磨破了皮的脚拇指,脚拇指上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不过这倒是让我的心更加平和——为了生存下去,我很少有时间伤春悲秋。很少有时间去想,我在1789年的新奥尔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同胞。即便我付出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多数倍的努力,最终的我也只能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没有亲朋好友的吊唁,没有写着我名字的墓碑。连基本的落叶归根也做不到。
一阵“沙沙沙”的用指甲扣着地面的声音打断了我少有的负面情绪,循着声音看去,我看到一个穿着低胸束腰的女人趴在地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的长指甲不断得抓着坚硬的地面,好像是努力地想爬出来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忽然,她抬起了头,从浓密的金色长发下露出那张顶着两个血窟窿的脸来。
好吧……我之所以很少有负面情绪,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至少还好端端地活着,这已经比许多人的境遇好了。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浮沉的十八世纪——
苏墨,你行的。
第一缕阳光照射新奥尔良的码头时,我用手将头发梳理了一遍,迎着晨曦,我踏上了迎接新工作的道路。尼克是在我离开码头之后追上来的,虽然我知道当我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我,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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