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卿兄,我也想助你,只是朝仪繁琐,你知我身子,怕不成了。”
高拱一听,面色也难掩失望。
又道,“不过,我想一人也可助你。”
高拱忙道:“谁?”
“张叔大。”
高拱闻言面色一淡,摆了摆手,说道:“他向来与阉党私交甚密,现下怕是勾结之势已成,我虽与他过往有些交情,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仪缓了口气,笑道:“肃卿兄,只可放心,我有一法能让他与你再次同舟共济,携手抗敌。”
高拱一听,喜道,“子象兄说的可是真?”
高仪惨白着脸点点头。
高拱心中一喜,也不问是何法子。他与张居正断交已久,更是摩擦不断。如今不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还能让他滩水来助,只怕高仪是抓着了张居正的把柄了。
他好生劝慰了高仪保重身体就离去,回至家中又觉不妥,思来想去,决定给小皇帝写一份奏疏,让他知明忠奸,明日不可坏他大事。
新皇登基,各路藩王运送来的贺礼皆已送到存放在库房里。
朱翊钧最中意的就是荆王进献的一把匕首。
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匕身既短且薄,玲珑小巧,兵刃透冷意,虽未见血已暗含杀气。半环似反握匕首上刻金色龙形纹路,艳丽的珠宝点点装饰,低俗又雍容。
朱翊钧好武,比起干坐着冥想炼劲气,他更喜欢直接动手,磨枪带剑。
明朝有枪,不过是最早期的傻瓜枪,又长又大,填火药还特麻烦。
现代枪,他只知道外形,内部什么的构造,一窍不通,神机营工部的人,研究几十年,还是傻瓜抢,朱翊钧就不报希望了,还是玩冷兵器罢。
自从得了这把匕首,便让周围的侍卫手把手的教自己怎么耍。或许是有些武功底子,短短几日便有模有样。
朱翊钧右手握匕,掌心向上,向左右狠狠的刺去,随后速度渐缓,停手。
梁永一进殿,忙道:“皇上,首辅大人来了。”
朱翊钧还在摆姿势,这话一出,浑身一激灵,手上的匕首连忙朝梁永丢去。赶紧整了整衣服,看着整齐了,又从袖子里掏了本折子出来,踱着步装模作样的看着。
梁永一见带着刃的刀往身上砸,想退。又听殿外脚步声,怕来不及了,心一横手忙脚乱接了踹怀里。
朱翊钧一看,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哥,真厉害。
梁永暗暗吐了口气,还好没捅着。
高拱行了礼,缓缓说道,“皇上在看甚。”他在问,眼却居高临下的看着朱翊钧。
朱翊钧心底回了句‘关你屁事,你的眼睛啥时候不看天花板了’。
嘴里说道,“是弹劾广西布政使贪污受贿的奏章,先生看过么?”
高拱闻言点点头,显然这份他也看过,正色道:“皇上,贪污者,如何置之。”
朱翊钧也正色道:“该杀!”
这时,高拱倏然变色,肃着脸:“那便杀!”
他样貌硬朗正气,说变脸就变脸,这会儿刚毅冷厉,黑着脸,满是杀气。
朱翊钧愣了一愣,差点被他给唬着了。
“皇上学的不错,微臣这也有一份奏疏,不若皇上看看。”
高拱缓了下来,又面无表情的开了口。说罢,躬身递给了朱翊钧一份折子。
淡黄的绢丝封面上,恭恭敬敬的写着‘陈五事疏’。朱翊钧目扫第一行,心下凛然,奏疏数千言,表述之事尽在言中,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要剥夺司礼监的权利,不给冯保干政留有余隙。
字迹苍劲有力,内容锋利直率,还真是高拱的风格。
朱翊钧看了两遍明白什么意思,心头千回百转,面色不动声色的合上奏章。
“先生何意?”
高拱叹了口气,道:“皇上可看明白了?”
朱翊钧点点头。
片刻,高拱眼神一厉,盯着小皇帝,硬气道:“微臣不希望皇上现下明白,明日就什么都不明白。”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口气生硬的像命令。
朱翊钧一怔,高拱……眼角上扬,眼底一抹情绪闪过。
“元筠听先生的。”
他答的含糊,高拱和朱翊钧不熟,倒不知他的滑头狡辩。
这话一出,他便满意的行礼告退,回去组织人马,准备进攻碉堡了。
朱翊钧歪着嘴,掂量着手上的折子,眼神闪烁。感觉高拱写字也不怎么样,结体坚实,方方正正,一点美感也没有,还没他的飘逸超俊好看呢。
高拱和冯保就对上了,怎这么快呢。朱翊钧有预感高拱此战必死,因为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张居正,最终胜利是他的。
朱翊钧心中有个不美的构想,刚起念头,又觉荒唐旋然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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