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彤停住了嘴。
文霁风在玄冲观中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他拜在玄冲观掌教冲阳子门下,却不领道号;他是这一代玄冲观弟子中的佼佼者,却不在弟子名册。他是冲阳子唯二的两个入室弟子之一,只是也无人怀疑,即便文霁风能够成为这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下一任掌教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至于下一任的掌教会是谁,虚彤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打着呵欠似醒非醒的虚青,心中默默地想着:比起大师兄,怎么看,文师兄都更像个名门正派的掌门继承人……
今日端坐在首座上监管早课的,是四师叔冲和子。待最后一个弟子也赶到之后,领着弟子们修习《玉皇经》。
虚青早早地占了原本文霁风的位子。文霁风来后,看到这样的光景,不需要虚青多说,便自觉地坐到了虚青的前面。虚青也不是第一次早课摸鱼了,又有着文霁风打掩护,看在他没有太过分的份儿上,冲和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只是虚青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课,兴冲冲地准备拉着几个师弟一起去吃早饭时,却被冲和子叫住。虚彤几个没惦记着多少师兄弟情谊,朝虚青挤挤眼就溜之大吉了。
虚青虽然平日里是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着长辈的面前却不敢太过造次,十分恭敬地问:“师叔留我下来是要做什么?”
冲和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是我留你做什么,是你师父嘱我早课之后,带你去他的云房一趟。”
虚青没有再问,跟着冲和子出门时,在门外看到了正在等候的文霁风。
“师叔。”文霁风朝冲和子行礼,低头的时候,他脸上冷冰冰的表情会柔和几分,只是眉目间还是那副清冽的模样。
冲和子点点头,朝他说:“既然霁风也在,就随我一起去见你师父吧。”
两人跟着冲和子,朝师父平日修行的乾天殿去。虚青小声同文霁风说:“还是师弟你最有心,不像虚彤那几个臭小子,一看我被师叔留下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文霁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前面的冲和子却干咳了一声,虚青连忙噤声。原因无他,虚彤正是拜在冲和子名下,而冲和子是观中出了名的护短。
三人入乾天殿的时候,冲阳子正在室内打坐。他须发皆白,看起来年岁已经不小,只是鹤发童颜,气息沉静,颇有风姿。
“师兄,我把两位师侄都带来了。”冲和子道。
冲阳子睁开眼,朝两个弟子颔首。
虚青和文霁风行过礼后,虚青问:“师父把我们叫来,可是有什么事?”边问,虚青自己心里也在盘算着,似乎不太可能是什么大事。观中近来没听说要做什么大的法事,至于五年一度的群英大会之前也不过过了两年。难道……是自己藏在卧房里的那几本杂书又被师父搜出来了?虚青觉得有些不妙。
冲阳子看着大徒弟眼中千变万化的各种神色,微微一笑:“你不必胡思乱想了,并不是又抓住了你的什么错处。”
虚青嘿嘿干笑了两声:“不是我的,总不能是师弟的。”
冲阳子笑道:“日前为师收到的一份请柬,你们一位师叔五十大寿,邀我们前去观礼赴宴。只是为师清修多年,你的几位师叔又忙于观中事务,不方便前去,所以想让你们代表玄冲观去一遭,为他贺寿。”
虚青和文霁风对视一眼:“我们?”
冲阳子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二人领了任务,又听了冲阳子嘱咐了一些事情,便告退了。临走以前,冲阳子叫住二人,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不过思虑了片刻,只是交给了他们一副三环套月,让二人路上小心一些,便挥退了他们。
等两人走后,冲和子脸上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虚青和霁风二位师侄年纪尚浅,师兄将这么重要的事指派给他们,又不提前告知,会不会不太妥当?”
冲阳子摇摇头:“锦源城的状况,我们尚且不明了,师弟传来的消息也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与其语焉不详,不如让他们两个自己探寻。陶师弟随请柬附来的信中也略略提及了这件事,想必到时候必然会帮他们一二。”冲阳子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似有所想。
冲和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说来,这位陶师弟当初……难道是和他有所关联?”
冲阳子不置可否:“是否有所关联,等虚青他们一试便知道了。”
冲和子似有所悟。
不管他们谈论的结果如何,三日之后,虚青和文霁风二人,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前往陶家所在的锦源城。
☆、第2章 寘彼周行·其一
锦源城距离仙室山不算太远,只有三天的路程。此城毗邻洞庭,水路漕运发达,是南北间重要的交通枢纽,十分繁华。而师叔陶冶出身的陶家,正是锦源城内,根基深厚的大家族之一。
“师弟,你果真将我的《四情记》藏好了?”虚青和文霁风二人并肩牵着两匹马,进了锦源城的城门。城内热闹的景象丝毫没能吸引虚青的注意,他从一下山起,就一直惦记着他们临出门前,他特意交给文霁风藏起来的心头好。
文霁风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回答的话语却带着无奈:“师兄,我已不是第一次帮你藏这本书了。”
虚青嘿嘿笑了两声。
他一直都有个喜欢看闲书的毛病。道家虽然讲究顺应自然,随心而动,但是并非所有的书都开卷有益,冲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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