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穆苦笑着扶了一下额头,“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一往回想,头就有点痛……”
看来靳穆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忘掉。不过他痛苦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想起昨晚的梦境。即使如此,我还是狠了下心:“请问是怎样的噩梦。”
靳穆说不清。他没办法说得具体,总是在说感觉感觉的。我整理出他口中两个特别高频的词,巨大,恐怖。可是他没办法说明巨大的是什么,或者恐怖的是什么。
很快时间就到了,护士进来赶人。我见到靳穆却一无所获,不能不说一点儿也不沮丧,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好好保重。但是出门的时候,我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件大理石的人体雕塑。
雕塑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五官刚刚成型,连眼睛都没有刻出来,但光就那流畅的线条和珠玉般的气质已经让我神为之夺——那种人类无法打破的静态的美感,有着连时间都无法摧毁的永恒。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靳穆会在和我一样的年纪,那么有名。因为那种无法言喻的灵气。
“这是……”我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它。
“不要动!”靳穆猛地想坐起来,却没有成功,“不要动它!”
他的语气很恶劣。
我连忙把手缩回来,“对不起……”
靳穆粗喘着气,恨恨地瞪着我。“你不该动它。”
“我不知道这件作品对你有特殊意义……”
“作品?”靳穆嘲讽低挑高了一边眉毛,“这是我爱人。”
第15章
从靳穆那里出来的时候,我室友安慰我说,“他是搞艺术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思考过这件事了。昨晚上歇斯底里的人,都是学校里比较特别的群体。他们初看起来毫无关联,住址不一,学院不一,但是他们的学科,都指向敏锐、易感、理性感性都十分发达的心性。艺术学院的那批人更是如此,不敏锐易感,把自己打磨得尖锐特别,他们怎么搞艺术。所以他们在睡梦中被那个鬼东西感染、入侵。靳穆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他的感性到达一个巅峰的状态,以至于昨天晚上直接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他喜欢上自己捏出来的雕塑也没有什么问题。
“人是能爱上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我室友跟我并肩走着的时候说。
“我只喜欢人。”我小声嘀咕,“而且是女人。”
我室友皱了下眉头,然后嗯了一声,似乎豁然开朗,“你会喜欢跟你一样的东西。”
我望向他志得意满的侧脸,被他的话里有话弄得心神不宁。
下午,我们一起回了学校,我室友跟我说,他先出去办点事情,太阳落山回来。我对他要做的事情很好奇,又有点害怕。大概我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所以我室友出门的时候又回过身来,带点安慰地摸了摸我的脸。
“不要害怕。”他说。
他没有立即把手放开,手心很温暖,我忍不住蹭了一下,然后觉得艾玛,我真是个死娘炮。
我室友也有点小局促,在原地踌躇了半晌,靠过来抱住了我。我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这种暖融融的氛围里,我突然徒生悲伤——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呀!我怎么那么惨啊!我每天被这个追那个追,又是挖心又是捅刀子,做个梦都不安生,太委屈了!室友,你懂我的心么!“我好害怕啊……你不要走。”
我室友很无奈地说,“要走。”
“不要走啦……”
“要走啦。”
“不要走啦……”
“要走啦。”
我们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把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又挪回左脚,晃来晃去。因为抱着不动有点无聊。
几秒钟耳朵边上就传来皮章的怒吼:“你们俩神经病啊!”
我室友瞪了他一眼,退回来关上寝室门,“那你睡吧,睡一觉起来我就回来了。”
“我不敢睡,你不在的时候做了噩梦……然后应验了!”
我室友温柔地把我塞进被子里,握着我的手,“睡了,乖。”说着俯下身,biaji舔了我几口。
我缩回被子里拿被单擦脸,“我睡着你就走了……”
“不要怕,梦里我也在。”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我立即眼前一黑,睡过去了。
然后一直在做噩梦,每个梦里都有个长得巨丑、巨恶心的怪物在我身边,我跑它就追我,甩也甩不掉。这尼玛不会是我室友吧!丑得天崩地裂啊我操。
醒来的时候突然发觉床边有人。我吓得跳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拖着大拖鞋的皮章。“你有病啊!没事在我床边杵着!”
“问你借点水泡面好不好,谁稀得看你睡。”他破口大骂。
“泡完赶紧滚滚滚。”整个房间里都是康师傅海鲜面的味道,鲜得人想吐。
结果皮章一屁股在我床边坐下,“你跟你室友真有一腿?!”
我不禁跳起来面红耳赤,“别胡说八道!”
皮章上前来给我一个后扑,“你这是不要命了!什么不学,学人家搞基!染上艾滋怎么办?”
我抓抓头,我还真没想那么远。
连皮章都这么说,难道我的春天已经来了?我室友对我好像是挺有意思的,嘿嘿。虽然带根屌,不过我也认了,肯定不会让他追的很辛苦,我没人追嘛,我室友那么屌,必须点一万个我愿意啊!快来跟我谈恋爱吧!我饥渴了都有二十年了,快来跟我卿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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