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就是礼数多。”雷及娣一挥手,盘腿坐下来,撑着桌子托着脸,笑得讨喜,“你一看就是有钱家的公子,为什么请个小道士伺候啊?”
欧阳明日向慕容紫英虚请了下手,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慕容紫英,并非道士,而是个修者。”他斜勾唇角,笑问,“夫人可是不放心我?”
“不是不是。”雷及娣赧然抓了抓头发,满面的歉疚,放轻了声道:“一看你这么贵气,腿又不方便,唉呀是我不好,我请你喝酒。”
“不行,殿下不能再饮。”慕容紫英脱口而出,惊得雷及娣跳了起来。
雷及娣指着欧阳明日,眼睛越瞪越大:“殿殿殿……殿下?!”
欧阳明日振出金线打晕雷及娣,缓缓抬眼,去看慕容紫英,见他抿嘴,目光微闪,心下有些好笑,却是皱眉道:“此女子身有金凰心窍,难怪被妖物觊觎,你去将她送回,今晚恐有事变。”
慕容紫英架起雷及娣,一下就感觉到淡淡的妖气,还有扑面而来的酒味儿,浓得叫人受不了。知道这是欧阳明日所为,也就憋一口气,加快步子走出去。
到深夜丑时,暗黑无光,天上无悬一弯细若银丝的月,全镇无一处亮,风扫净街,卷凉入窗。
街上无人烟,风骤疏狂,割叶碎花,刺骨成伤,无故起寂寞忧怆,几缕银华似从月上来,扭转汇聚,化出一个人形来。
这人着一身玄衣,赤带束腰,面为人皮纸,点血画丹青,眉若上玄月,丹凤眼如狐,朱唇勾邪媚,似仙神,似妖魔,提一盏蓝焰小灯,倏从画中走来。
妖仙不走人间路,穿墙入户,几个转绕,到了一酒坊内院,美丽面容上笑意压抑得扭曲,将蓝焰小灯轻轻放在门前阶上,径直走入门内。
尖利指甲撩起床帐,看着女子香甜睡容,郑吉舔舔下唇,没有丝毫犹豫地一爪刺下去,堪堪扎破女子心口,却不能再深一分。一丝金线绕过他手腕,竟箍住了他的妖力,郑吉循之看去,漆黑里这丝线竟自己泛金光,竟穿透了窗木,直延伸到外。
欧阳明日捻诀布下结界,他额上可急出了汗,心绪未平,轻声冷笑道:“倒是个识货的,以古木燃灯压了妖气,可叫我差点失策。”
郑吉扯住金线不欲他顾,现在他只想挖了这个女人的心,欧阳明日指上聚灵力猛然一拽,将他整个拽了出来。
“我杀那女人不过是为了拿自己的东西,你不该多管闲事!”郑吉一爪直掏欧阳明日心口。
欧阳明日以玉萧横挡,看着泛寒光的指甲一笑,将人掀了出去:“金凰心窍是你的东西?小狐狸是与她有仇吧。”
玄衣如墨隐在夜色中,郑吉一瞬不瞬盯着欧阳明日,眼中怨毒如蝮蛇吐信,一步一步退到结界边缘。欧阳明日一眼识出他原形,实力远在他之上,他有几分胜算。
慕容紫英被隔在结界外,夜黑得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欧阳明日的金冠时不时映出微光。
忽涌的恨意潮水般漫上来,溺得人要窒息,欧阳明日缠绕着金线,微微的喘息在夜里显得脆弱,他听到慕容紫英急向前踏了一步,还有小狐妖几乎捏断手骨的声音。
欧阳明日对上那双淬毒的眼睛,问:“你没有心脉,你的心,被谁挖了?”
“你想知道?”
欧阳明日竟觉得这声音有些勾人,他缠着金线的手一顿,这小狐妖已立于他身后,冰冷气息扫在他脖颈,近乎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告诉你,你放过我可好?”
欧阳明日斜睨着他如画眉目,捏起他一缕鬓发,戏谑道:“小狐狸,我自可放你一命,不过这金凰心窍,你再也取不得。”
“好。”郑吉立刻应下,翻身出去,结界已被撤去。
玉萧滑落在地,玎玲清脆,慕容紫英忙冲过去,欧阳明日靠在椅背上,双目轻闭遮去华彩,眉头轻簇似愁结难结,看得慕容紫英心里也不觉泛苦。
“殿下,殿下醒醒。”慕容紫英心急,却怎么也叫不醒欧阳明日,看他样子似是被魇住了,也不知着了什么道。
慕容紫英将欧阳明日横抱起来,疾步回房布下结界,他须得入梦,将欧阳明日从梦魇中叫醒。
第二十三回
黎明才过,太阳堪堪露脸,粉面凉色看着没有暖意,易水开了窗就扑进爽风来。晨风带雾濡床幔,惊梦汗湿榻衾透。
慕容紫英蜷在榻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咬得薄唇渗血,暗红血渍干在了嘴角,显然是痛苦万分。欧阳明日在一旁静坐,指尖缠挑冠缨,面上平淡如水,听到一丝响动才转过头去。
忽生笑意,眼中情丝流转,眉心一点红于血,慕容紫英一睁眼竟然面露惊恐,猛向后退撞到了墙上,却似乎感觉不到痛。
欧阳明日蹙眉敛了冷意,切问:“可是身体不适?”
慕容紫英眼睫颤得厉害,平复了呼吸才摇摇头,垂眸看着欧阳明日缠动的手指,道:“无碍,殿下无事就好。”
“我不过借幻术问了问那狐妖的过往,慕容昨夜多想了。”欧阳明日挥手,易水便奉了热茶来给慕容紫英,看他喝过才满意点头,“你就再歇歇,我去向主家告辞,一会儿就走。”
微整过衣冠,易水就推着欧阳明日往外走,绕过屏风行至门侧,他忽然抬手让易水停下。
房里寂静无声,欧阳明日看着窗外跳动的漂亮阳光,在翠叶上活泼可爱,他又抬手缠着冠缨,似乎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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