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同睁开眼睛。从多年来的噩梦中醒来。此刻天尚未破晓,四周还有着欲散不散的夜幕。
吴同第一眼看到世界,是十年前。他仿佛突然诞生在这个世上,没有记忆,没有亲人。他赤身**站在天地间,有无比的寂寞,有无比的愤怒。
他在长安跌跌撞撞,被行人怒斥,被衙役追捕。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陌生的世界,他只是害怕,他只想逃。最后倒在废弃的后土饲门前,是个老乞丐收留了他。
老乞丐带着他乞讨,帮助他学会活下去,让他不再那么害怕。老乞丐还为他命名,教他说话,让他明白了许多人的善意与恶意。
他很喜欢与老乞丐的生活。
可在那年冬天,他早晨起来时发现,老乞丐已经浑身冰冷,四肢僵硬。而他无论呼唤多次,无论哭泣多么悲伤,老乞丐终究没有再站起来。
他用双手埋葬了老乞丐。那天他累的筋疲力尽,倒在老乞丐坟上睡了过去。
那天晚上,他梦见了铺天盖地的火焰,他满眼望去,无数人在火中挣扎。突然,他身后一个火人向他扑来,他来不及惊呼就看到,火人化成了灰烬,而灰烬散尽,一个酷似自己的人站在面前。
而梦境总是到这里戛然而止。在痛苦了无数个夜晚之后,在几经崩溃之后,他开始试着了解这个梦境。
从他冷静下来,并且不再惶恐不安时,他的梦境开始悄悄变化。一天一天,那个酷似自己的人在慢慢变成其他人,那些燃烧的火焰正慢慢扭曲成其他更容易辨认的形态。
终于有一天,梦境成了现实。
那天吴同在李府门口乞讨,他无意中看到了那张来自梦境的脸。
那是个苍白羸弱的女孩,她看上去那么憔悴,又那么坚强。吴同看着那个女孩,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梦中人就站在自己不远处。是不是现在冲上去问她,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许这个女孩就是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而出现。
吴同顾不上多年乞讨的自卑,他急切想要弄清纠缠多年的梦境。
他跑向女孩,还差十步,还差五步。可一个瞬间,女孩不见了。
如同泡沫幻影,如同一个新的梦境。刚才还在街角探头张望的女孩,这一瞬间为何凭空消失了?吴同感到一股比过去更强烈的悲伤淹没了自己。他用赤脚踢打着墙角的砖石,他恨砖石藏起了他的梦中人。
他那么癫狂,那么愤怒。
“你干什么呢?”
吴同听到背后一个女孩问道。他惊喜的回头发现,女孩又凭空出现在他身后。又恰如泡沫与梦境。
吴同一时难以言语,他看着女孩,竟然喜出了眼泪。女孩被这个乞丐的泪水弄得满心疑惑。她平静且冷漠的问道。
“你认识我?”
吴同拼命点头,说道。
“我们认识,在我的梦里,我们每晚都见面。”
女孩以为乞丐轻薄她,她不想言语。走上去前去,一指头戳在吴同额头上。吴同全身一麻,身体瘫软下去,竟然不能动弹。
随后他目睹女孩跃过了李府的围墙,消失不见。
吴同拼命想要挣扎,他想要追上女孩,这可能是他唯一弄清自己身世的机会,他不想错过。可他无论怎么挣扎,一切徒劳无功,他始终不能一动。
那天,他梦境的彻底的改变。他看到女孩不省人事,像死了一般一样被两个男人架起来,拖过山清水秀的园林,拖过精雕细刻的走廊,拖到四方的院子里,直至拖向漆黑的地底。
吴同睁开眼睛,天都亮了。
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终于可以活动了。他回想昨夜的梦境,有生以来,他的梦境第一次有完全不同的梦境。而梦境中的女孩,他明白,女孩是解开他身世的关键。
可梦境中,女孩似乎被李府抓住了。怕是偷窃被抓。吴同担心起来,如果女孩被李府关起来了,那自己哪有机会去问个清楚?
吴同左思右想,他在想要不自己进去找她算了。被李府抓起来,正好关一起。
可想想,李府那么大,围着走一圈都要半个时辰,自己进去了又哪里找得到呢?
这时吴同想起,梦境里山清水秀的园林。即便他没有进过李府,但多少听到些传闻,说李府后院何等气派,那些假山有多么高大,池塘有多么清澈。
想到这层,吴同绕去了李府后面,他站在后院的墙下。他掂量了一下,一丈高。真亏那女孩能跳进去。
他偷偷摸摸搬了根三四尺长的木头立在墙下。踩着木头他抓住了墙顶,用了些力气,他看到了后院的景致。那座假山,他看到了梦里的假山。女孩是被关在后院。
这时脚下木头一滑,吴同摔了下来。只感觉五脏翻滚,苦不堪言。
这时墙角一个道姑走了出来。那道姑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她仰着头打量着李府的围墙。吴同觉得好笑,这姑子怕是也要翻墙进去吧。这李林甫家的墙,还真受爱戴。
终于,这道姑注意到了吴同,她对上了吴同的目光。似乎想了一下,道姑朝吴同走来。这一刻吴同想起了女孩昨天那一指头。这道姑不会也要来这一套吧。
就当道姑逼近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好似洪水爆发,天雷降临的前兆。虽然说不清这种感觉的来由,但绝对不是来自于眼前道姑。
有东西在接近。
隆隆的脚步声响起。一队红袍黑甲的羽林军从墙角大步走来。吴同在街上见过羽林军,但这种危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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